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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那個小木盒,親手交給了警察。
里面是我媽用命換來的所有東西。
遺書,欠條,保險單。
原件,一份都不少。
我冷靜得像一塊冰。
警察同-志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同情。
他問我,還有什么訴求。
我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
“我申請,對我母親進(jìn)行尸檢?!?/p>
“我要一個法醫(yī)的公正,而不是一個賭徒的謊言?!?/p>
走出警局,天光刺眼。
陸陽被社區(qū)的工作人員和心理醫(yī)生接走了。
他們說要進(jìn)行心理干預(yù),幫助他重新認(rèn)識世界。
我沒攔著。
也好,有些事,靠我說一百遍,不如讓他自己去看一眼。
聽說他第一次看到自動販賣機(jī),以為里面關(guān)了人,嚇得要砸開救人。
聽說他第一次喝可樂,被氣泡嗆到,驚恐地說是“魔鬼的口水”。
心理醫(yī)生說他這是長期與社會脫節(jié)造成的認(rèn)知障礙,需要時間。
幾天后,我把他接回了那個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家的空殼子。
他看著被高利貸和警察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眼神躲閃。
嘴里還在固執(zhí)地念叨著:“爸爸不會的......爸爸是為了帶我們?nèi)敉?.....”
我把他按在沙發(fā)上。
將母親遺書的復(fù)印件,摔在他面前。
“陸陽,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p>
“看看我們的‘圣人’父親,都做了什么。”
我沒念,讓他自己看。
他顫抖著拿起那張紙。
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靜,只剩下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他拔掉了我的氧氣管......”
陸陽的瞳孔猛地一縮,手里的紙像烙鐵一樣燙得他扔了出去。
他像一尊石像,一動不動。
幾秒后,他瘋了一樣地?fù)u頭。
“不!這不是真的!”
“是偽造的!是你!你被外面的世界污染了!”
他嘶吼著,像一頭被困住的小獸。
“爸爸是圣人!他要帶我們?nèi)]有痛苦的地方!”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累。
我沒再說話。
第二天,我拉著他去了埋葬媽媽的山里。
媽媽的黑白照片,就那么安靜地看著我們,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
風(fēng)吹過,墓碑冰涼。
我指著墓碑上的照片。
“陸陽,你跪下?!?/p>
他沒動,只是死死地盯著我。
“你看著媽媽的眼睛,告訴我,你信那個親手拔掉她氧氣管的畜生,還是信她?”
他終于支撐不住,雙腿一軟,重重地跪了下去。
一開始只是肩膀在抖。
后來,是壓抑不住的嗚咽。
最后,變成了要把肺都哭出來的嚎啕大哭。
他哭他被騙的這些年。
哭媽媽的死不瞑目。
哭那個被他當(dāng)成神的男人,原來是殺害他母親的魔鬼。
哭了很久很久,他才抬起頭,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
他看著我,聲音嘶啞,卻無比清晰。
“姐姐,我要他血債血償?!?/p>
我伸出手,把他拉起來。
從今天起,我們姐弟倆,只有一個共同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