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問一句,夏錦茵的腦袋就垂一分。
聽到這句時,忽然抬起了頭,委屈地癟嘴:“夏氏不是爛攤子……”
顧硯初適時止住這個話題,沒與她爭論爛攤子這個用詞是否妥當(dāng),轉(zhuǎn)而提出一個更嚴(yán)重的問題。
“據(jù)我所知,你大學(xué)還沒畢業(yè),這意味著,你可能要輟學(xué),這個后果,你考慮過嗎?”
夏錦茵心中積壓的委屈和絕望瞬間決堤,小聲嗚咽起來,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
脆弱、無助。
看起來比他第一次見到她,還要可憐。
顧硯初放緩了語氣,聲音沉穩(wěn):“如果我說,我能幫你呢?”
夏錦茵的哭聲戛然而止,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濕漉漉的眼睛里瞬間燃起一絲不可置信地希冀。
顧硯初心尖像是被什么撓了一下,莫名生出想要給她擦擦眼淚的念頭。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溫?zé)岬闹父箮е矒岬囊馕?,在她?cè)臉摩挲。
他目光深邃專注,聲音低沉:“跟我結(jié)婚,我保住夏氏,也保住你。”
夏錦茵渾身顫了顫,聽到他的話,瞳孔震顫,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是不可置信。
“為什么...”
旁邊的譚哲也是嚇得差點把手里的公文包丟出去。
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還是他們禁欲自持,不近女色的先生嗎?
顧硯初捏著她下巴的手,微微用了些力。
“我不白白幫人做事,我們協(xié)議結(jié)婚,我?guī)湍悖阋惨獛臀覒?yīng)付沈女士的催婚。”
“婚后我不干預(yù)你的任何決定,不干涉你的生活,婚期最短一年,等你大學(xué)畢業(yè),有了自保的能力,或者有了喜歡的人想要結(jié)束,我不會阻攔?!?/p>
夏錦茵吃痛,往后仰身躲開,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了淡淡的紅色指痕。
“你考慮一下,我不喜歡強迫人?!鳖櫝幊跛砷_手,垂眸看了眼腕表:“五分鐘?!?/p>
夏錦茵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比起輟學(xué),自己管理公司,顧硯初給她的選擇,無異于是溺水時飄來的浮木。
可是跟一個陌生人結(jié)婚......
夏氏,比她的婚姻,更重要。
頃刻間,所有的猶豫還有遲疑全部消散。
“我答應(yīng)你?!毕腻\茵聲音溫軟,卻又帶著一絲堅定。
“譚哲,即刻從分公司派一支團(tuán)隊入駐夏氏,不計代價,穩(wěn)住局面?!?/p>
幾乎是夏錦茵話音落下的那一秒,顧硯初淡聲出口,吩咐下去。
譚哲反應(yīng)遲鈍地應(yīng)下,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先生,就這樣定下了婚事?
真的是被沈夫人催婚催的太狠了嗎?
半個小時后,夏錦茵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坐上車,她回頭望著越來越小的別墅,眼淚又掉下來。
顧硯初剛結(jié)束一通會議電話,余光瞥見她低頭看著通紅的手掌落淚。
想起來她打別人的那一巴掌。他抬眼看向她的下巴,上面的紅痕也還在。
那股莫名的煩躁又涌了上來。
他忽然拉過她的手放在腿上,從車載冰箱里拿了冰水出來,用帕子包著,敷在她手上。
夏錦茵驚訝地看著他,可他的表情卻很平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依舊打著電話,處理平板上的文件。
他好像,也沒有她想象的那么嚇人。
夏錦茵有些出神地想,緊繃了多日的神經(jīng)在此刻放松下來。
她靠在舒適的座椅上,目光無意識地落在顧硯初輪廓分明的側(cè)臉,心中是這段時間前所未有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