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裴知衍一覺醒來后,執(zhí)意要去貧民窟找夢里拯救他的女孩。
素來冷漠的男人第一次動容,眼底泛起亮光。
“七年來我不斷重復(fù)著我被貨車碾壓的噩夢,是眠眠讓我脫離了夢魘,我要去找她!”
我只覺得荒謬。
結(jié)婚七年,我將一顆真心剖開碾碎捧到男人面前,只求他看我一眼。
可裴知衍始終對我冷眼相待。
直到阮眠出現(xiàn)。
我看見裴知衍跪在地上如珍寶般捧起她的腳,溫柔地替她擦拭傷口。
我才知道,原來他愛一個人竟會這般體貼至極。
可是他不知,我是世上最后一個縫尸匠。
七年前,他車禍身亡,骨骼盡斷,皮肉撕裂。
是我以自身血肉為針線縫尸,復(fù)活了他。
一旦我對他的愛意消散,七天后,縫線會盡數(shù)斷裂。
......
阮眠只是腳背被擦傷,裴知衍就屈尊降貴跪在地上,替她擦拭傷口。
他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猙獰的傷疤。
看著那個傷疤,我竟一時不知道該難過還是心痛。
當(dāng)初我家被大火燒了,是裴知衍義無反顧沖進(jìn)火海,救出昏迷的我。
為了保護(hù)我,他毅然伸手擋住砸下來的重物。
我安然無恙,他的手臂上卻留下永久的疤痕。
因此七年前,裴知衍出事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裴家的請求。
我是林家最后一代縫尸匠,體質(zhì)特殊。
裴知衍車禍去世時,裴家人找上我,求我救他。
而我只提出一個要求。
我要嫁給裴知衍。
裴家人答應(yīng)了。
自此我終于實現(xiàn)愿望,成為裴知衍的妻子。
可看著裴知衍下意識對阮眠流露出的溫柔眼神,我的心臟被一只大手攥緊。
結(jié)婚后,裴知衍從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
縫尸匠救人幾乎是以命換命,而且成功率極低。
當(dāng)初,我為了復(fù)活他,親手將刀刃插入心臟,取出我的心頭血渡給他。
整個過程持續(xù)七七四十九天,我需要不間斷地把血液供給裴知衍。
縫尸的材料更是用我的皮肉和筋骨煉化而成。
他醒來后,我?guī)缀鮼G了半條命。
但被縫尸的對象會忘記死亡時的記憶,也不會記得縫尸復(fù)活的過程。
失憶的裴知衍看到遍體鱗傷的我,只是面無表情地替我喊來醫(yī)生。
我本不在乎他是否記得。
我愛的是裴知衍,救他也是心甘情愿。
一直以來我也是這樣安慰自己,但此刻我自嘲一笑。
原來七年相伴,也抵不過一夜好夢。
我苦笑一聲,任由酸意將心臟塞滿。
阮眠穿著破爛的衣物,身上的布料堪堪能遮住雪白的肌膚。
她怯怯地躲在裴知衍身后,像一朵出生在貧民窟的雪蓮,純潔圣白。
他面不改色地讓人鉗制住我。
“你的血不是能滋補嗎?抽一點給眠眠補補身體,她在貧民窟長大,不像你每天好吃好喝?!?/p>
冰冷的針管扎進(jìn)我的血管,我驚恐地看著血液填滿透明的口袋。
我的血的確有滋補作用。
我曾在危急時刻,用血喂過裴知衍。
從此他再也沒讓我在外人面前受過傷,我以為這是他愛我的表現(xiàn)。
可他現(xiàn)在又可以為了阮眠,毫不猶豫命人抽走我的血液。
四百毫升,六百毫升,我的頭開始眩暈。
我渾身發(fā)顫,奮力地掙扎,嘶聲道:
“裴知衍,我還懷著孕,那是你的親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