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片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架子被我推翻，踩碎；
屏風(fēng)被我推倒砸爛；
墻上那些看不懂的字畫被我伸手扯下來，撕成碎片，揚了一屋。
沈侯捂著心口大叫，被人一左一右地扶著，大口喘著粗氣。
我踩上屋中唯一一個還完好無損的凳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我的人生被你們攪成這樣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養(yǎng)父母怎么死的，我都要你們一一還回來，你們以后，一天好日子也別想過?！?/p>
沈夫人跺腳，臉上震驚驚恐還沒消退：“荒唐——”
她話還沒說完，我已經(jīng)跳下凳子，隨手抄起地上散落的瓷片，沖向預(yù)備往外逃的沈盈，不顧她的痛呼，踹開撲上來阻止的沈夫人，割開沈盈的掌心。
昨天的舊傷未愈，今日再添新傷，沈盈痛得崩潰大叫，我只盯著滴落的鮮血。
放完血，我將沈盈踹進(jìn)沈夫人懷里，她唇瓣顫抖，抱著沈盈對上我的視線：“你怎么能這么狠心——”
我對沈家人沒有任何感情，只有厭惡和惡心。
但她望進(jìn)我的視線里，臉色倏然僵住了。
我沖她咧嘴笑：“怎么？放我的血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我放她的血就是狠心了？”
我丟開手里的瓷片，大步邁出了房門，無人阻攔。
顧盛還在晉王府里養(yǎng)傷。
我?guī)е簧硌E出了侯府，路過藥鋪，提了捆藥，又光明正大地進(jìn)了晉王府。
我進(jìn)了廚房煎藥時，顧盛怒氣沖沖地闖進(jìn)來，看見我，他瞪大了雙眼，抬腳踢翻腳邊的雜物，大步?jīng)_我走來：“沈?qū)?！?/p>
我也正要找他，一句話也沒說，將藥放在案臺上，直接撲上去扯住他的衣襟將他扯過來，二話不說，抄起藥碗就往他嘴里灌。
侍衛(wèi)連忙沖過來將我和他分開，但為時已晚，顧盛被我打了個措手不及，慌亂下已經(jīng)咽下兩口藥水。
他半跪在地，摳著喉嚨:“你，你給我喝了什么？”
我沒理他的話，掙開侍衛(wèi)的手，抄起案上的刀，握住他的手腕，狠狠割開他的掌心。
鮮血流了一地，侍衛(wèi)沖過來架起我時，我沒怎么反抗，只是不忘趁亂對顧盛踢了幾腳。
管家匆匆闖進(jìn)來，我聽見他一邊給顧盛止血，一邊驚疑不定地低聲道：“王爺，王妃好像真的瘋了，王妃從前不是這樣的?！?/p>
顧盛推開他：“去把林大那幾個給我叫過來，問問他們，王妃為什么沒在莊子上？！”
他話才說完，突然嘔出一口鮮血，管家被嚇得大叫，連忙讓人去請大夫。
腹中的疼痛使顧盛不得不捂著肚子，冷汗頻出，他咬著牙，張口又是嘔出發(fā)黑的血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你想殺我？”
“怎么了？”
我好笑地看著他，“我想殺你，是什么很難理解的事嗎？”
“放心吧?！蔽倚Σ[瞇地安慰他，“你不會那么輕易死的，你不能死得那么痛快?！?/p>
我都下毒了，顧盛竟然沒想著殺我，他將我關(guān)了禁閉。
但我轉(zhuǎn)身就翻出了王府。
我察覺到沈盈悄悄離開了侯府，我換了身干凈衣裳，也悄悄地跟上了她。
她進(jìn)了一處很小的茶樓，進(jìn)了包廂。
我進(jìn)了她隔壁的房間，剛一坐下，便聽見隔壁茶杯被砸碎的聲音和沈盈憤怒的聲音：“你們都把她養(yǎng)父母的事告訴她了，怎么能讓她跑掉，你們這群廢物，還敢來問我要錢。”
“二小姐，你也不能這么賴賬吧?！?/p>
我聽見男人粗獷的聲音，“人都已經(jīng)死了，我們還按著你要求，殺死之前把這些事告訴她，嘲笑她，讓她差點被逼瘋，這些事我兄弟都能作證的啊，那女的尸體還在亂葬崗呢?！?/p>
“是啊。”有人附和，“二小姐，都到這份上了，你也別賴賬了，王爺已經(jīng)召我們進(jìn)府去見他了，拿了你們給我的錢，我們今天就走，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p>
“放屁！”
沈盈的聲音尖銳起來，“你們裝什么傻，沈?qū)幾蛱於蓟睾罡?，你們把我?dāng)傻子！”
“不可能！尸體都還在亂葬崗呢，你不信自己去看?。 ?/p>
我放下茶杯，沒聽下去，推開房門——
顧盛竟然立在隔壁門前，神色僵硬難看，臉色慘白，一點一點地扭頭看向我，眼神呆滯迷茫，帶著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