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搶奪不成,尖利的指甲狠狠朝我護著玉佛的手背上抓來,
“敢不給?反了你了!”
我一躲,王桂芬竟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打滾,拍著大腿號啕大哭。
“沒天理!掏糞工的女兒打婆婆了??!”
這時,門開了,張浩一臉不耐煩地走了進來。
“大白天的,嚎什么嚎!”
王桂芬一見他,哭聲更大了,連滾帶爬地抱住他的腿。
“好兒子!你可算回來了!她不僅不給錢,還動手打我!”
張浩深深地嘆了口氣,走過來。
“肖肖,你今天怎么這么不懂事?”
“不就是一塊玉佛嗎?媽也是為了我的面子,為了我們這個家的面子?!?/p>
“為了你的面子,就要賣掉我媽留下的唯一念想?”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不然呢?”
“以后我賺了大錢,給你買金的,比這破玉好一百倍!”
我看著他這張熟悉的臉,心疼得無法呼吸。
三年前,爸爸為了護我受了重傷,我們躲在草棚里又冷又餓。
是張浩發(fā)現(xiàn)了我們,還給我們拿了吃的和水,還照顧我。
那一刻,他的善意,成了我在無邊黑暗中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我想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只是因為生活太苦,壓力太大了。
最終,我放棄了所有爭辯,拿出了偷偷攢起來準備給我爸買三輪車的錢。
看到錢,王桂芬一把將錢全部掃進自己的口袋。
鄙夷地撇嘴:“早拿出來不就沒事了嗎?!?/p>
張浩也松了口氣。
“肖肖,我就知道你最通情達理了?!?/p>
晚上他去洗澡的時候,我看見他忘在床上的手機。
屏幕還亮著,上面是一條沒來得及發(fā)出去的微信。
“娟兒,五千塊我拿到了,明天就給你買你最喜歡的那個包包?!?/p>
我強忍著顫抖,裝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的將手機放回了原位。
真相要一步步去試探。
張浩堂弟的婚宴擺了三十多桌。
我和我爸,被安排在緊挨著茅廁的位置。
我爸沉默地坐在我旁邊。
誰能想到,這個被全村人鄙夷嫌棄的掏糞工,就是那個執(zhí)掌北城整個地下世界的林嘯天呢。
自從媽媽去世后,他將溫柔與愛全給了我。
三年前我哀求,他便將所有的事情交給手下處理。
放棄安逸的生活,心甘情愿地陪著我留在這里做最卑賤的掏糞工。
“肖肖,爸爸一個人回去,仇家第一個就會找到你,報復你?!?/p>
“我們父女倆一起‘死’在這里,你才平安。”
看著他越來越多的白發(fā),我的鼻子止不住地發(fā)酸。
“老林頭今天糞掏完了?手再去洗洗別把臭味上來,晦氣!”
張浩二叔的聲音引得全桌的人哄笑起來。
我爸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默默地給我夾菜。
“張二叔,您喝多了。”
“哪有你說話的份,嫁到我們張家,就是我們張家的狗!”
“主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還不快給你爸倒酒,讓他敬我一杯,學學規(guī)矩!”
“就是,一個掏大糞的,能上桌吃飯,都是你家祖上積德我們張家仁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