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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蘇合照常在東市支起了餛飩攤。
這兒是家住東城的官員上朝的必經(jīng)之路,當(dāng)初選擇這里,不過是為了能多看他幾眼。
后來他中了狀元,有了俸祿,幾次勸她在家休息,她都拒絕了。
他總是忙于公務(wù),她要是連這點生意都沒了,就更見不到他了。
今天她原本是去拿出城的路引,想著再出最后一天攤,但不少老客人央求她起碼支撐到月底。
這其中不乏有謝折青的同窗,蘇合總會給他們多cheng這些年他們念著蘇合的好,在書院里也不少幫襯謝折青。
沒過多久,有一位??蛠砹颂K合的小攤,他是刑部尚書的小兒子,與謝折青同期中榜為官的進(jìn)士。
跟他一起的,還有幾位官家小姐。
那幾名年輕女娘嘰嘰喳喳,語氣興奮,“你們都聽說謝郎君拜入丞相門下的事了吧!”
“自然,據(jù)說還是令容向她父親一力舉薦的!那日放榜我與令容一起,她一眼就相中了一身白衣的謝郎君?!?/p>
蘇合端來幾人點的餛飩,輕聲問,“他們......感情很好嗎?”
“那當(dāng)然!”幾個小女娘立刻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說起謝折青對崔令容的特別。
“謝郎君平時生人勿近,但對令容姐特別有耐心!”
“我上次跟著阿兄去相府拜訪,在廊下看見謝郎君給令容姐披外袍呢!”
“聽說令容姐送他的竹筆,他天天帶著!”
蘇合聽著她們的話,手指微微發(fā)抖,險些拿不穩(wěn)碗碟。
這些事,謝折青從未為她做過。
“他們哪兒哪兒都配!”一個女娘突然嘆了口氣,“唯一的問題就是謝郎君出身不太好,聽說還有個救命恩人要報恩……”
“你說那個商女?。俊绷硪粋€女生撇撇嘴,“我聽說她胸?zé)o點墨,在東市拋頭露面的賣餛飩,根本配不上謝郎君!”
“就是!死纏爛打賴著人家,真不要臉!”
“我們還問過謝郎君呢,說要不給點銀子打發(fā)走算了,別耽誤自己的前途……”
蘇合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你手怎么在抖?”一個女娘突然看向她,那刑部尚書的小郎君尷尬的咳了幾聲,她這才仿佛察覺到什么,不自然的放下筷子。
蘇合勉強扯出一個笑:“沒事,只是覺得……你們說得對?!?/p>
收了攤,她匆匆離開東市,走到街口時,卻猛地停住了腳步。
謝折青和崔令容正并肩走來。
脖子上崔令容圍著一條狐裘圍巾,說著說著,突然摘下來,踮起腳給謝折青戴上。
她屏住呼吸,看著向來有潔癖的謝折青,竟然沒有拒絕。
“昨晚桃花谷的月真好看?!贝蘖钊菪χf。
謝折青點點頭:“嗯,下次還可以去看?!?/p>
周圍路人紛紛側(cè)目,稱贊這一對的郎才女貌。
他們聊著詩詞歌賦、風(fēng)花雪月……一堆她聽不懂的事情。
她站在角落里,突然意識到,她和謝折青之間,早已隔著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
回到家時,謝折青正在廚房燒水。
他側(cè)目看到蘇合剩下的長壽面,愣了一下:“昨日是你生辰?”
她沉默地點了點頭。
“最近太忙,忘了?!彼嗔巳嗝夹模斑^兩天補你生辰禮?!?/p>
“不用了。”她輕聲說,“你忙你的,不用操心這些小事。”
他看了她一眼,沒再堅持,只是問:“許了什么愿?”
她剛要開口,他便突然想到什么,開口道。
“令容有一卷孤本落在我這了,我去相府還她?!?/p>
他匆匆離開,甚至沒來得及多看她一眼。
她坐在院里的矮凳上,一個人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面。
面已經(jīng)冷透了,咸的發(f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