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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眸看著自己手腕上那些早已褪成淡粉的舊傷痕。
我憑什么救她?
幾天后的一個黃昏,門鈴響起。
門外站著三個人。
沈國棟,我的父親,曾經(jīng)將我視若珍寶,如今眉宇間只剩下焦慮。
他的眼底布滿血絲,西裝皺得不成樣子,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陸野,那個曾發(fā)誓只對我一人好的陸家太子爺。
此刻像一頭困獸,昂貴的夾克領(lǐng)口歪斜。
陳修年,京圈人人仰望的清冷佛子,此刻也失了那份從容。
他緊抿著薄唇,下頜線繃得像拉緊的弓弦,昂貴的羊絨大衣沾著灰塵,清冷的眼底翻涌著我從未見過的急迫。
他們?nèi)齻€堵在我的門口。
陸野一步上前:
“沈煙!真真出事了!厲承燼那個瘋子......他把她弄不見了!我們找遍了所有地方!只有你知道厲承燼那些見不得光的鬼地方!只有你能找到她!”
陳修年沒有喊叫,他只是上前一步,站得離門更近了些:
“沈煙,開門。條件隨你開。”
我抬手,解開了門鎖。
門外的三人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驚人的亮光,猛地就要往里沖。
我后退一步,面無表情地?fù)踉谛P(guān)處。
“煙煙!”
沈國棟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試圖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爸爸知道,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可那是你妹妹!真真是你親妹妹啊!血濃于水!她現(xiàn)在落在厲承燼那個瘋子手里,生死不明!你不能見死不救!”
他試圖伸出手想碰我的手臂,我冷冷地側(cè)身避開,他的手指尷尬地僵在半空。
“妹妹?”
“沈國棟,你宣布沈真真是沈家繼承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搶走的是我媽媽的東西?你為了她一巴掌打在我臉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血濃于水?”
沈國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沈煙!”
陸野暴躁地打斷。
“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現(xiàn)在翻出來有意思嗎?!現(xiàn)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真真她隨時可能會死!算我陸野求你了行不行?!就這一次!最后一次!你幫我們找到她!”
“求我?”
我輕輕重復(fù)了一遍。
“陸野,你當(dāng)初逼我給她削蘋果,看她得意洋洋踩在我頭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來求我的時候?”
陸野像是被狠狠抽了一耳光,臉上的狂躁瞬間凝固。
陳修年一直沉默著,直到此刻,他才再次開口:
“沈煙,告訴我,你要什么?!?/p>
“沈氏?陸家的資源?陳家的庇護(hù)?或者厲承燼的命?只要你說出來,只要你能找回真真,一切代價,我來付?!?/p>
“條件,隨你開?!?/p>
這句話,大概是他陳修年此生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玄關(guān)的墻上,掛著一幅小小的相框。
那是很多年前,在沈家老宅的花園里拍的全家福。
照片里,沈國棟意氣風(fēng)發(fā)地站在中間,一手摟著穿著公主裙、笑容明媚的我,另一邊站著溫柔美麗的母親。
小小的陸野和陳修年像兩個忠誠的騎士,別扭又認(rèn)真地站在我兩側(cè),眼神明亮。
陽光很好,草地青翠,一切都定格在幸福最飽滿的瞬間。
那是我再也回不去的曾經(jīng)。
我沒有再看他們?nèi)魏稳艘谎邸?/p>
我摘下相框,把那張照片一點(diǎn)一點(diǎn)撕碎。
“我什么也不要?!?/p>
“從今往后,我沈煙,與沈國棟先生。”
我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目光轉(zhuǎn)向陸野和陳修年。
“與陸家,與陳家......”
“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至于沈真真,你們自己找去吧。”
我利落地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