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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被辭了。
沈昭昭把所有家事全部交給沈念來做,美其名曰要給宋楚煜省錢。
其實就是變著法兒折磨沈念。
她讓沈念跪下來擦地擦桌子,必須擦到?jīng)]有一?;覊m為止。
衣服要求手洗,連被子也不例外。
害怕對方偷懶,甚至把洗衣機(jī)插頭全部剪斷。
吃飯則是諸多挑剔。
一會咸一會淡,每吃一口還要換雙筷子換只碗。
對此,宋楚煜始終冷眼旁觀。
這天,沈昭昭又因為吃飯鬧脾氣,隨手將滾燙的雞湯潑在沈念身上,后者的手臂與脖頸登時通紅一片。
“不會做就去報個班多學(xué)學(xué)!真是娶了個廢物回來!昭昭,咱們今晚出去吃?!?/p>
等人離開,沈念只覺喉頭發(fā)苦,剛收拾完,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震響。
是個陌生來電,接起不過聽了幾秒鐘,她的表情頓時由陰轉(zhuǎn)晴。
“謝謝,麻煩把地址發(fā)給我,我現(xiàn)在就去!”
目的地是商業(yè)中心的畫廊。
今晚畫廊正進(jìn)行一場小型拍賣會,畫加上雕塑作品一共十二件,個個都是小眾藝術(shù)家的孤品之作。
沈念是為其中一幅畫而來。
畫的背景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有個小女孩背對觀賞者,坐在秋千笑呵呵地蕩向天邊。
那個小女孩正是幼時的沈念,而作畫者是她的媽媽。
實際上,這是一副母女倆共同完成的作品,沈念很小的時候就有作畫天賦,依據(jù)女兒胡亂涂鴉的底稿,沈母創(chuàng)作出這幅作品。
沈父經(jīng)商,對畫沒有研究,甚至可以說完全不懂畫。
母親剛死,畫室里的所有作品便被沈父打包,以極低的價格兜售給了畫廊。
這些年,沈念一直托人尋找這些畫。
對她來說,這是她和母親唯一的牽絆。
被騙過也被坑過,但她始終堅持,終于在這家畫廊見到了真跡。
站在畫作面前,沈念激動得快要落淚,可忽然沈昭昭的聲音自身后打斷她的溫馨回憶。
“好巧啊,姐姐也來買畫?”
頃刻間,像是被人猛敲了下后腦勺。
回頭與宋楚煜視線相接,對方玩味地盯了她半晌,接著轉(zhuǎn)到墻上那幅畫上。
從上到下仔細(xì)觀摩。
于是沈念頗有種被人扒去衣物,赤身果體接受審視的錯覺。
后背直冒冷汗,以至于想拆下那幅畫就跑,不管不顧先逃了再說。
“現(xiàn)在開始《草原上的女孩》畫作拍賣,請有意者出價!”
沒給她思考的余地,拍賣員朗聲宣布,隨著眾人舉牌叫價,沈念緊張極了。
帶的錢不多,但她把名下僅有的兩套房契也一并拿了過來,下定決心就是花光所有積蓄,也要把媽媽的畫帶回去。
價格一度飆到800萬,沈念拿包的手都在顫抖,假如高過一千萬,她就真的無能為力。
所幸再無人叫價。
她的手虛虛地從包上挪開,正欲抬起的時候,有個聲音快她一步。
“五千萬!”
是宋楚煜,叫價的同時,宋楚煜往她這兒瞥了一眼。
“咦,這不是宋氏集團(tuán)那位獨生子,聽說被他家看中的藝術(shù)家作品能翻好幾倍,想不到他對這種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畫家也有興趣!”
“對對,跟著宋氏買準(zhǔn)沒錯,快把畫家名字記下來,說不定能掙筆大的!”
一時間,人群議論紛紛,然而沈念心中一緊,她猜不透宋楚煜這么做的目的。
如果是想拿捏她,其實大可不必。
正想著,沈昭昭忽然晃動宋楚煜的胳膊不解道。
“楚煜哥哥,我看這畫一般呀,何必花那么多錢買下來,人家一點也不喜歡?!?/p>
“你說得對,這幅畫確實一般!”
聽見宋楚煜說一般,包括拍賣員在內(nèi)都停下來看他。
原因無他,在藝術(shù)品方面,宋氏的地位太過權(quán)威,幾乎可以說是一言堂。
頃刻間,沈念的后背滲出涔涔冷汗,宋楚煜盯著她渴求的眼睛一字一頓。
“不僅一般,我甚至覺得這幅畫一文不值,”宋楚煜面帶微笑,可那笑卻狠狠攫住沈念的心臟,“我出五千萬,就買持有者同意毀了這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