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謝婉儀瘋了的消息,是在我和沈卿山抵達云州的第三天傳來的。說她整夜哭笑不分,
把自己的嫁衣撕了又縫、縫了又撕,指甲都嵌進了肉里,
還把殿里所有能刻字的東西都拿來寫“姜盈”兩個字。她瘋了。我該覺得解氣,可我沒有。
我只覺得冷?!隘偂边@個字太輕,她配不上。她做過多少陰毒事,說過多少刻薄話,
把我逼進死路、剜心獻血,最后只用“瘋了”兩個字收場?太便宜她了。
我坐在云州城郊的一間客棧里,身上還穿著沈卿山新置的冬袍,袖口還有他繡的護花符。
他正烹茶,火爐輕響,他問我:“冷么?”我搖頭:“不冷?!薄跋爰伊耍?/p>
”我笑:“我早沒家了?!彼麤]再問什么,只端起茶盞遞給我,
輕聲道:“今日城中來了東宮的密使,說......顧景琛讓人送了個東西。
”我一愣:“他還送東西?”沈卿山從懷里掏出一個木盒,遞到我面前:“你看看。
”我遲疑地打開盒子,里面躺著一枚鳳釵。通體赤金,簪尾墜著一粒紅玉,
形制我再熟悉不過。這是我母親的嫁妝。當年我們家破落時,這支釵早被收去當了。
后來我進東宮,顧景琛說要替我尋回來,后來也就不了了之?,F(xiàn)在,它靜靜躺在我面前,
像一段被強行翻出的過往。我盯著那鳳釵,眼前一陣發(fā)熱。沈卿山?jīng)]問,
只默默替我合上木盒,說:“這東西你收著。要不......我?guī)湍銡Я怂?/p>
”我搖頭:“不用了?!蹦鞘俏夷赣H留的東西,不是他的。這一夜,我沒怎么睡。
夢里全是回京前那一夜,顧景琛醉在書房里,
抱著我嘀咕:“盈盈......別走......”他說話時語氣像孩子,像夢囈,
我那時候還以為他是裝的。現(xiàn)在想來,他那時是真的醉了,也是真的怕我走??上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