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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縮在店里的角落，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店員趕我走。
我沒時間難過太久，眼淚一干就開始上網(wǎng)搜招聘信息。
直到后半夜困極了也不敢睡熟。
還好正值暑假用工高|峰期，很多餐飲、服務行業(yè)急需短期人手。
我跑了幾個地方，最終在一個生意火爆的連鎖火鍋店找到了工作。
雖然工作很辛苦，但包吃包住、工資日結。
我被分配在后廚，負責洗碗、擇菜、打掃衛(wèi)生。
從早到晚，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宿舍是狹小的地下室，住了好幾個同樣打工的女孩，潮濕悶熱，條件簡陋。
但我毫無怨言，甚至心存感激。
這里至少有瓦遮頭，有飯吃，有錢拿。
我只吃最基礎的員工餐，連一瓶水都舍不得買。
唯一的“奢侈”是買最便宜的衛(wèi)生巾。
支撐我的只有一個信念。
上大學，改變命運。
兩個多月時間，爸媽沒聯(lián)系過我一次。
我瘦了、黑了，十指紅腫、布滿裂口。
我在網(wǎng)吧填報的志愿，在火鍋店門口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老板得知我考上了985學校后很是高興，大手一揮，獎勵了我1000元錢。
還說我是福星，旺他的店。
距離大學報到，只剩下最后三天。
我算了一下手里的錢，還不夠。
我躲進后廚放雜物的角落，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鼓起勇氣，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剛一接通就聽到爸爸滿是不耐煩：“又干嘛？不是說了別打來了嗎？”
我聲音澀發(fā)緊，卑微祈求：
“爸，我快開學了。學費還差很多，我打工的錢不夠?！?/p>
“我求求你，能不能先借我一點？”
“我給你寫欠條！等我上了大學，打工掙了錢，一定還給你！連本帶利！”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接著傳來張婷的聲音。
“建國！又是那個討債鬼？”
“煩不煩啊！都說了八百遍了別來煩我們！”
“她上學關你什么事？都18了還要啃老？”
“我們寶寶的奶粉錢、尿布錢還不知道在哪呢！你還有錢借給外人？”
爸爸立刻說道：“聽見沒有？我沒錢借給你。你自己的事自己想辦法。”
電話一掛，他就貼著張婷的肚子溫柔道：“兒子，你才是咱家的希望，不像討債鬼，長得跟她媽一樣，能有什么出息？我跟她媽打了七八年的架，她考上個?？凭筒诲e了，不如早點打工，上哪門子學?。俊?/p>
我雖然沒抱太大希望，但真的聽到爸爸的絕情后，依舊難過得發(fā)抖。
心口像被挖空了一塊，冷風颼颼地往里灌。
張婷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可我也當了他十八年的女兒，為什么區(qū)別這么大？
我閉了閉眼，隨后又試著打電話給媽媽。
可電話還沒接就被掛了。
我只好點開媽媽的微信發(fā)了條語音，說明學費的緊急情況，保證會還錢。
等了一會兒后，媽媽回了過來。
“曉曉啊，媽不是不幫你，你是不知道啊，給人當后媽，這日子有多難熬！”
“你張叔叔管錢管得緊，每一分都要過問的！我這手里真沒什么錢??！”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實在不好拿錢去接濟前夫的女兒。”
“這要是讓你張叔叔知道了，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他肯定覺得我心思還在以前那個家！我這好不容易才......”
“這樣吧，媽再給你轉點錢，先應應急，剩下的你再想想辦法。”
幾乎是同時，轉賬信息彈出。
又是200元。
看著屏幕上刺眼的數(shù)字，我只覺得一股冰冷從腳底蔓延到全身。
我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的大學夢，在媽媽眼中，只值這輕飄飄的、充滿施舍意味的兩百塊。
電話那頭的媽媽長舒了一口氣：“什么野雞學校也敢收一萬學費？上當了都不知道，跟她爸一樣腦子不好使?！?/p>
短暫的午休時間，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后門，端著員工餐正要吃飯。
無意間看了一眼對面裝潢奢華的奢侈品店。
這一眼，像一把燒紅的刀子，狠狠捅進了我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