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鳳棲宮。
陸書瑤獨自坐在喜床上,眼神空洞麻木。
“都退下?!?/p>
聞聲,宮女紛紛退下。
偌大的鳳棲宮只剩下她一人。
待殿門關(guān)上,陸書瑤從袖中取出紅綢。
原本這是王府嬤嬤用來綁她手腕的,如今倒是成了趁手的工具。
體內(nèi)的蠱蟲似乎感知到她的意圖,在心臟處劇烈翻騰,疼得她跪倒在地。
“很快...就不疼了...”陸書瑤喃喃自語,將紅綢拋過房梁。
用力扯了扯,打了個死結(jié)。
她站上椅子,緩緩閉上眼睛。
既然這一生,她無法選擇如何活,最起碼她可以決定如何死!
紅綢緊緊勒著她的脖頸,呼吸越來越淺薄......
驟然,喉間的束縛松脫!
陸書瑤墜入一個帶著懷抱,耳邊傳來男人急促的聲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瑤瑤?看著我,”臉龐被輕輕托起,她模糊看見蕭疏野近在咫尺的臉。
脖頸火辣辣地疼,嗓子疼的說不出話。
陸書瑤茫然望著那截斷掉的紅綢,垂眸不語。
原來連死,她都不能如愿以償......
蕭疏野見她醒來松了一口氣,指尖發(fā)抖,“為什么......”
他的聲音染上哭腔,剩下半句質(zhì)問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陸書瑤聞言怔住一瞬。
為什么?
她低頭重重嗆出一口血沫,“陛下,臣妾德不配位,自請......”
蕭疏野抬手堵住了她的嘴。
四目對視,他落了下風(fēng)。
“皇后今夜受了驚嚇,好生歇息。”
說完,蕭疏野匆匆離開。
此時另一半的皇宮外,安王陸硯池匆匆趕到皇宮外。
親衛(wèi)攔住他,“王爺,若是您此時進宮,宮里有探子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他愣住一瞬,“本王擔(dān)憂瑤瑤想不開......”
親衛(wèi)搖搖頭,“此時過了子時,宮內(nèi)沒有傳來喪鐘,說明娘娘已經(jīng)平安了,宮內(nèi)妙手回春的太醫(yī)眾多,王爺就放寬心?!?/p>
陸硯池隔著厚厚的宮門,腦海里都是陸書瑤穿著嫁衣獨自走進宮的樣子......
他垂眸,眼神暗淡幾分,“罷了,回王府?!?/p>
......
三日后。
“娘娘,安王今日又遞帖子了?!睂m女銀柳遞上拜帖,
陸書瑤靠在窗邊,脖頸纏著厚厚的紗布。
“燒了?!?/p>
她都不必打開看就能想到里面寫著些什么,無非是求見她一面。
可是見了又能如何?
火焰燒過陸硯池遒勁的字跡,她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張拜帖化作灰燼。
“告訴內(nèi)務(wù)府,本宮不見外客?!?/p>
陸書瑤閉上眼靠在床邊,臉色蒼白。
疲憊深深包裹著她,五臟六腑疼的喘不上氣。
如今,她被困在四四方方的深宮里,出不去也死不了。
不管在那里,都有宮女寸步不離的跟著。
這和監(jiān)視又有何區(qū)別?
安王王府。
“王爺,皇后娘娘把拜帖燒了?!?/p>
聞言,陸硯池指尖用力,硬生生把茶盞捏開了一道細縫。
暗衛(wèi)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娘娘說...不見任何外客?!?/p>
陸硯池悶哼一聲按住胸膛,心口突然劇烈翻攪,疼的說不出話。
他抬手示意暗衛(wèi)離開,閉眼靠在椅背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陸書瑤定是怨恨極了他。
可她不知道,她那日吃下的蠱蟲其實是子母蠱。
陸書瑤是母蠱,陸硯池是子蠱。
她疼一分,他就疼十分
若是陸書瑤死了,陸硯池也絕不能獨活。
陸硯池雖然見不到她,根據(jù)蠱蟲翻涌的樣子,他也知曉瑤瑤已經(jīng)幾天沒好好進食了......
窗外雷聲隆隆。
陸硯池想起陸書瑤最怕這樣的天氣,從前總要抱著枕頭來敲他的門。
如今皇宮深似海,雷聲大作時,誰會捂住她的耳朵?
“王爺,林王妃…”
“滾!”
......
鳳棲宮
“娘娘,求您用些粥吧…”
銀柳跪在地上懇求。
陸書瑤搖頭,目光落在院中的海棠樹上。
那是蕭疏野命人從安王府移栽來的,如今花期已過,只剩滿地殘紅。
“陛下駕到——”
蕭疏野接過粥碗揮手屏退左右,無奈嘆氣,“朕不許你自盡,你就想把自己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