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棠睜開眼時,最先感受到的是膝蓋處傳來的尖銳疼痛,
她下意識想蜷縮起身體,可酸痛的身體卻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讓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你醒了?”
查房的醫(yī)生撫了撫眼鏡,恨鐵不成鋼道,
“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小年輕,昨晚那么大的雨竟然不知道躲?下雨不知道往家跑?”
醫(yī)生是真的無奈,還開了個玩笑。
可周稚棠卻提不起一點笑意,她向醫(yī)生表達謝意后,就望向自己包扎好的膝蓋。
醫(yī)生察覺到她的目光,伸手調(diào)整了一下她手背上的輸液針,
“你這膝蓋傷得不輕,二次崩裂縫了七針?!彼噶酥杆蚁ド虾窈竦募啿?,“以后怕是要留疤了,這幾天千萬別碰水,不然陰天下雨有你受的。”
“謝謝您”周稚棠木然點頭道謝。
“你這傷這么嚴(yán)重,也燒得這么厲害,怎么沒人來陪你,家人呢?”
“不在北市?!?/p>
“男朋友呢?”
周稚棠沒回答這個問題,醫(yī)生似乎察覺到她的沉悶,轉(zhuǎn)而道:
“你們這些小年輕談戀愛要珍惜身體才是,你這樣了男朋友還不來,實在是不應(yīng)該?!?/p>
周稚棠扯出一個笑,原來就算是陌生人也會關(guān)心她,而沈懷川卻懶得看她一眼,甚至就連來醫(yī)院,都是沈家傭人怕出事送她來的。
醫(yī)生見她臉色蒼白,朝著對面病房指道:
“諾,對面病房的病人只是小感冒,她男朋友就寸步不離地守了一整晚。”
“找男朋友可要仔細些,起碼要你病了能陪著才行……”
透過那扇半開的門,周稚棠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沈懷川穿著深灰色的高領(lǐng)毛衣,他略微低頭,平日冷硬的眉眼在面對樓心月時卻十分柔和。
他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攪動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低頭吹了吹,然后送到樓心月唇邊。
樓心月穿著簡潔的病號服,她唇色紅潤,看不出半點病了的樣子。
但她只是蹙了蹙眉,沈懷川臉上就寫滿擔(dān)憂。
兩人似乎說了什么,樓心月輕輕笑了笑,沈懷川也放下?lián)鷳n。
只是小感冒而已,他就要親自照顧,還如此體貼入微。
周稚棠強壓下眼里的淚意,沈懷川以往也是這樣照顧生病她的。
原來那些她得到的好,本就是屬于樓心月的。
那些深夜的陪伴,那些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那些她珍藏在心底的每一個瞬間,都是沈懷川為了照顧樓心月學(xué)來的。
她所擁有那一點點甜,全都是偷來的。
她借由護心鐲,偷走了這一切。
鐲子碎了,沈懷川的愛便會如鏡花水月般消散,即便是樓心月現(xiàn)在是別人的未婚妻,可沈懷川還是不會看她一眼。
哪怕她跪在地上卑微乞求,想要他可憐她施舍一點好,舍棄所有驕傲和自尊,可還是換不來沈懷川半點動搖。
正如現(xiàn)在,哪怕她和沈懷川只是隔了兩扇門,卻還是如此遙遠。
躺在病床上的樓心月似乎注意到了她,她淺淺勾唇,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沈懷川,是我的?!?/p>
周稚棠無需仔細辨別,就認(rèn)出了這幾個字的口型。
明明都放棄了,可她只要想到沈懷川屬于其他人,心臟處還是涌上撕裂般的痛,唇都被咬出血來。
察覺到樓心月目光偏移的沈懷川剛要順著她目光望去,就被勾住衣領(lǐng),
兩人轉(zhuǎn)瞬間湊得極近,周稚棠能看到樓心月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而沈懷川近乎虔誠地虛虛抱著她,連用力都不敢。
最后一絲希望被掐滅,周稚棠緊咬住唇,她必須要用力呼吸,才能抑制住從胸腔流竄出的那股痛意。
“醫(yī)生,我要出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