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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來得及通過派出所聯(lián)系上陸修明,顧承安的電話就打到了我鄰居家。
“沈念,你非要鬧得人盡皆知,是下定決心要毀了我和夢穎的訂婚宴嗎?”
我真不曉得他哪來的這股篤定,為免橫生枝節(jié),我還是耐著性子向他分說。
“你多心了,我只是不想被困死在防空洞?!?/p>
“我真心實意地祝福顧少爺和林小姐永結同心,白頭到老?!?/p>
但他偏執(zhí)地認定我在撒謊,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國營大廠廠長的能量確實驚人,不出半日,不僅我所在的街道辦辭退了我,我家里還被安上一個“挪用公款”五百塊錢債務。
接著,“沈念大搞封建迷信,品行不端,妄圖攀附領導干部家庭”的消息,通過廠區(qū)的廣播和公告欄傳遍了每個角落。
我成了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都什么年頭了,還信什么解夢人?真是笑話!”
“不就是仗著有幾分姿色想走捷徑嗎?結果被顧少爺看穿了,真是活該!”
“可不是,人家顧少爺和林家小姐才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p>
“一個不知道哪個鄉(xiāng)下冒出來的神婆,也想攀高枝?太不知羞恥了!”
我家住的筒子樓地址也被傳得人盡皆知。
討債的和看熱鬧的在我家門口墻上用紅漆寫大字、扔爛菜葉,我家的水管被人砸壞,門外整天都有人對著我家指指點點。
一時間,我連家門都無法邁出。
家里斷水斷電,我被顧承安用另一種方式,再一次囚禁了起來。
我的處境,顧承安那邊一清二楚。
他托人傳話:“這次算個教訓,你給我安分地待在家里。再敢有別的念頭,我讓你全家都在這片地方待不下去!”
我氣得砸了家里的暖水瓶!
他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根本就不想再嫁給他!
這時,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在樓下響起,幾個穿著時髦的青年趕走了圍在我家周圍的人。
為首的青年從一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上下來,身姿挺拔,眉目清朗。
“沈念同志,我來接你了?!?/p>
竟然是陸修明!
我隨他來到新光電器廠,原來陸修明的爺爺和我爺爺曾是患難之交,當年動蕩時期,是我爺爺冒著風險,替陸家保存了一份珍貴的技術圖紙。
陸家從派出所那里聽聞了我的遭遇,立刻趕來解圍。
我提出要用解夢的能力報答這份恩情,陸老爺子卻擺了擺手。
“若沒有你爺爺?shù)牧x舉,我們陸家翻不了身?!?/p>
“我們兩家緣分不淺,我曉得解夢人身負氣運,不知你可愿意嫁給修明,做我們陸家的孫媳婦?”
我愕然地望向陸修明,他目光里滿是真摯與關切。
我忽然記起上輩子,我被毒死后魂魄未散,是陸修明得知我的死訊,傾盡所有的法子和顧承安斗得兩敗俱傷。
他重創(chuàng)了顧家的產(chǎn)業(yè)后,在我墳前嘔血而亡,那溫熱的血濺在我的魂體上,才換來了我重活一回。
原來是這樣,我兩輩子都該托付的人,一直都是陸修明。
這一次,我不能再選錯了。
“我愿意?!?/p>
聽到我堅定的答復,他的眼眸里仿佛亮起了滿天星光。
我拿出一枚溫潤的銅錢,放在他掌心,
“但在這之前,我要先把我的第一個預兆,贈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