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案子開庭那天,我沒有去。
他最終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我媽為了給他請最好的律師,把自己的養(yǎng)老錢都花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她來找過我一次。
不再是之前那樣氣勢洶洶,也沒有哭天搶地。
她只是站在我租的公寓樓下,隔著一道鐵門,靜靜地看著我。
她的頭發(fā)白了大半,背也駝了,看起來比之前蒼老了二十歲。
我沒有下樓,只是站在窗邊看著她。
我媽大概察覺到了什么,抬頭看了看我所在的窗戶。
她的嘴唇動了動,我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她掏出手機,給我打了個電話。
“小?!彼穆曇羯硢?。
“媽知道錯了?!?/p>
“媽不該那么偏心,不該只想著你弟弟?!?/p>
“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你媽的份上,幫你弟弟一把?他要是坐了牢,這輩子就毀了?!?/p>
我看著她,心里很平靜。
如果是在以前,我可能會心軟。
但現(xiàn)在,不會了。
“媽,路是他自己選的,后果也該他自己承擔?!?/p>
“我能做的,就是以后每個月按時給您打生活費,保證您衣食無憂。至于他,等他出來后,好自為之吧?!?/p>
我媽的眼里最后一點光也熄滅了。
她知道,我是認真的。
她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看著她蕭索的背影,我沒有難過,也沒有痛快。
只覺得,一種長久以來的枷鎖,終于被卸下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女兒,你做得對?!?/p>
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
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釋然。
一年后,林辰出獄了。
他沒有來找我,聽說找了份體力活,勉強糊口。
我媽搬去和他一起住,住在城市邊緣最便宜的出租屋里。
我依舊每個月給她打錢,不多不少,足夠她和林辰的基本生活開銷。
她收下錢,從不回信,也不打電話。
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默契。
彼此存在,卻互不打擾。
這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局。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超市遇到了我媽的老鄰居。
“小希啊,你媽現(xiàn)在過得挺不容易的?!?/p>
“你弟弟出來后,整個人都變了。很老實,也很后悔?!?/p>
“前幾天我看到他在工地上搬磚,曬得黑不溜秋的。”
我聽了,心里五味雜陳。
“阿姨,他們現(xiàn)在身體還好嗎?”
“還行,就是你媽總說對不起你?!?/p>
我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有些傷痛,需要時間來愈合。
有些錯誤,需要用余生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