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程家的地下訓誡室里,空氣凝滯得令人窒息。
程父手中的家法鞭浸了鹽水,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他盯著被鐵鏈鎖住雙手的程霽寒,聲音沙?。骸白詈髥柲阋淮危銓ο隽耸裁??”
程霽寒垂著頭,凌亂的黑發(fā)遮住了眼睛,裸露的后背已經(jīng)布滿交錯的血痕。
他沉默著,仿佛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好,很好?!背谈概瓨O反笑,揚起鞭子——
“啪!”
第一鞭下去,皮開肉綻。
程霽寒的肌肉瞬間繃緊,喉間溢出一聲悶哼,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第二鞭,他的鮮血頓時涌出,順著脊背滴落在地板上。
管家不忍地別過臉,程父的手卻在發(fā)抖:“她是你妹妹!你怎么敢……”
第三鞭,第四鞭……
程霽寒的膝蓋終于重重砸在地上,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閃過無數(shù)畫面。
盛溪十八歲生日那天,他把她壓在鋼琴上,她羞紅著臉說“哥哥不要”;
他給她植入芯片時,她疼得咬破嘴唇卻還對他揚起笑容;
直到……
她在宴會上被人羞辱時,望向他的那雙絕望的眼睛。
程霽寒的后背已經(jīng)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鮮血浸透了西褲,在地上積成一灘暗紅。
程父的手已經(jīng)抖得握不住鞭子,聲音帶著哭腔:“認錯!只要你認錯……”
程霽寒抬起頭,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慘笑:“我……該從哪件……錯事開始認……?”
“啪!”
程霽寒徹底趴在了地上,意識渙散間,他聽見父親崩潰的質(zhì)問:“你到底把她當什么?!”
他把盛溪當什么了?
起初,他以為盛溪的媽媽爬了自己父親的床,所以引誘她,把她當作報復的工具。
后來,他沉迷于她的身體,盛溪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那么地充滿誘惑力,他甚至分不清,是他在引誘她,還是他被她引誘。
盛溪變成了讓他上癮的毒藥。
他對盛溪的那份感情,混雜著恨、欲望、痛苦和悔恨,如同一張錯綜復雜的網(wǎng),將他緊緊束縛。
程霽寒的眼前漸漸模糊,他仿佛看見了盛溪的臉,她笑得那么燦爛,那么純凈。
他不得不承認,盛溪已經(jīng)成為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第九十九鞭落下時,程霽寒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他癱在血泊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程父扔下鞭子,他看著奄奄一息的兒子,又想起盛溪純真的笑臉,突然捂住臉蹲了下去:“我該怎么跟你阿姨交代……”
程霽寒的手指動了動,鐵鏈嘩啦作響,他艱難地解開鎖扣,拖著血肉模糊的身體勉強著站起身。
“你……”程父震驚地看著他。
“我會找到她,我會彌補我犯下的錯誤?!背天V寒的喉嚨里擠出氣音,每走一步,身后就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另一邊,盛溪站在窗前,看著手機上的那條有關(guān)程氏的新聞,指尖微微發(fā)抖。
“怎么了?”沈硯辭拿著熱牛奶走過來,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常,“……程霽寒找你了?”
盛溪沒有回答,她關(guān)上手機,輕聲道:“我們明天就去瑞士吧?!?/p>
沈硯辭眸光微動,只說了一句,“好?!?/p>
轉(zhuǎn)身去吩咐管家收拾行李。
還沒走到門口,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盛溪!開門!”
程霽寒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盛溪僵在原地,沈硯辭按住她的肩膀:“要報警嗎?”
她搖搖頭,剛走到門口,大門就被猛地撞開——
渾身是血的程霽寒踉蹌著撲進來,在看到客廳里的行李箱時瞳孔驟縮:“你要去哪?!”
盛溪皺起眉:“我去哪跟你沒關(guān)系吧?”
程霽寒抓住她的手腕,鮮血立刻染紅了她的衣袖:“是因為姜念慈?我可以立刻離婚!那些都是商業(yè)聯(lián)姻,我從來沒碰過她……”
“商業(yè)聯(lián)姻?”盛溪突然笑了,眼底卻是一片冰冷,“程霽寒,你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什么?”
她一字一句重復:“你對我難道不是一時興起嗎?你只是玩玩我罷了?!?/p>
“……她?一時興起罷了,就像收藏一件精致的瓷器,總要有些把玩的樂趣。興致來了,便把玩一二,誰又會瘋到去動真情?”
程霽寒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你……聽到了?我之前不知道,誤會了你和你媽媽,但是……”
“誤會?”盛溪抽回手,冷笑道,“原來之前我和我媽媽被造的遙,你一句誤會就可以抵消掉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程霽寒瘋狂搖頭,踉蹌著就要上前握住盛溪的手,“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會彌補你的,只要……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們好好說可以嗎?”
沈硯辭突然上前,一記重拳將他打翻在地:“別碰她!”
程霽寒吐出一口血,卻還強撐著想往她這個方向過來。
沈硯辭死死地將她護在身后。
盛溪看著程霽寒滿身是血的樣子,突然覺得荒謬至極。
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百般不珍惜,現(xiàn)在又出來賣慘給誰看?
她拎起行李箱走向門口,輕聲道:“沈硯辭,我們走吧?!?/p>
“盛溪!”程霽寒掙扎著爬起來想追,卻因失血過多重重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