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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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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火災,我死命攔下老婆去荒島找白月光前夫,她才救出雙胞胎孩子。

>三個月后她毒死我:“你害死了他!”>重生回火場當天,

我笑著遞出車鑰匙:“度假愉快?!?--火焰貪婪地舔舐著對面三號樓四層的窗戶,

濃煙如同猙獰的巨蟒,翻滾著沖上被火光映紅的夜空。刺鼻的焦糊味混雜著塑料燃燒的惡臭,

硬生生鉆入鼻腔,熏得人眼睛發(fā)澀。尖叫聲、哭喊聲、消防車凄厲的嗚咽聲,

還有那令人心悸的“噼啪”爆裂聲,瞬間撕裂了小區(qū)夜晚的寧靜,

織成一張巨大而混亂的恐懼之網(wǎng)。我,陸沉,就站在樓下這冰冷的水泥地上,

隔著一段不遠不近、恰好能看清災難全貌的距離,靜靜看著那扇被火魔吞噬的窗戶。

那是我家。準確地說,那是我法律意義上的妻子林晚,

和她那位早已化為海藻飼料的前夫陳嶼,

所留下的一對雙胞胎兒子——陸星和陸辰此刻的囚籠。濃煙正像墨汁一樣,

不斷從窗戶的縫隙里洶涌擠出。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敲打,

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靈魂深處早已結痂又被硬生生撕裂的舊傷疤。這場景,這氣味,

這絕望的喧囂……太熟悉了。熟悉得讓我指尖冰涼,血液卻詭異地沸騰著,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上一世,也是這樣的烈火焚天。

林晚那時已經(jīng)換上了她最昂貴的那條絲綢長裙,噴了陳嶼最喜歡的“蔚藍海岸”香水,

精心描摹的眉眼間跳躍著即將奔赴“真愛”荒島度假的雀躍。行李箱就放在玄關,閃閃發(fā)亮。

是我,陸沉,像個絕望的瘋子,用身體死死堵住了家門,

任憑她的指甲在我手臂上抓出淋漓的血痕,

任憑她歇斯底里地咒罵我“自私”、“控制狂”、“毀掉她的人生”,我也寸步不讓。

“孩子!陸星陸辰還在上面!你不能走!”我的吼聲嘶啞,壓過了火場的喧囂和她的哭罵。

那場對峙耗盡了所有力氣。最終,她被我的瘋狂和樓下越來越大的火勢驚動,

或許是最后一絲殘存的母性占了上風,她沖了回去。消防云梯趕到時,

她拼死從濃煙里拖出了兩個奄奄一息的孩子。小臉黢黑,咳得撕心裂肺,但終究是活著。

而陳嶼,她那位心尖上的白月光,獨自登上了飛往荒島的航班。三天后,林晚安頓好孩子,

不顧一切地追了過去。迎接她的,是搜救隊員疲憊而遺憾的臉,

和一句冰冷的通告:“陳嶼先生……昨夜獨自下海游泳,不幸被離岸流卷走,

目前……下落不明?!笔菬o存。林晚當時的反應,平靜得詭異。沒有嚎啕大哭,

沒有歇斯底里。她只是站在那片吞噬了陳嶼的海灘上,海風吹亂了她精心打理的頭發(fā),

眼神空洞地望著翻滾的墨藍色海浪,像一尊失了魂的美麗雕塑。她沉默地回來,

沉默地處理后續(xù),沉默地在我身邊生活了三個月。然后,在我生日那天,

她親手煮了一杯香氣濃郁的藍山咖啡,微笑著遞給我,

眼底深處是凍結了三個月的、淬了毒的恨意?!瓣懗?,”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又冷得像冰錐,“生日快樂?!蹦潜Х热牒?,

帶著一絲極其細微、幾乎被咖啡醇香掩蓋的苦杏仁味。劇痛瞬間攫住了我的五臟六腑,

視野迅速被黑暗吞噬。最后印入我眼簾的,是她俯視著我、毫無波瀾的臉,

以及那句如同詛咒般釘入我靈魂深處的話:“你害死了他?,F(xiàn)在,公平了。

”……“呼……”一口帶著濃重煙味和血腥記憶的濁氣,緩緩從我肺里擠出。

指尖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仿佛還能感受到上一世生命流逝時那種冰冷的粘膩。公平?

多么諷刺的詞匯。這一世,我回來了?;氐搅诉@煉獄開啟的起點,

回到了她整裝待發(fā)、準備再次撲向那場注定吞噬她的虛妄愛情的瞬間。

樓上的火勢似乎更猛了,玻璃窗在高溫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轟然炸裂,

碎裂的玻璃渣裹挾著火星像煙花般濺落。人群爆發(fā)出更大的驚呼和哭喊。

消防車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色的車燈在混亂的人影和煙霧中閃爍。

我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此刻家里的景象:濃煙滾滾,

兩個孩子驚恐的哭喊被淹沒在火焰的咆哮里,小小的身體蜷縮在某個角落,

徒勞地試圖躲避那無處不在的灼熱和窒息。前世那撕心裂肺的咳喘聲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尖銳的痛楚蔓延開來。他們是無辜的。無論他們的生父是誰,

無論林晚如何對我,稚子何辜?前世我用命攔下林晚,

其中何嘗沒有一絲對這兩個喊過我“爸爸”的孩子的惻隱?可這一世呢?我閉上眼,

林晚那雙在毒殺我時依舊美麗卻冰冷徹骨的眼睛,清晰地浮現(xiàn)。

那里面沒有一絲對孩子的牽掛,只有對失去陳嶼的、足以毀滅一切的怨恨。我救下孩子,

換來的是她三個月的偽裝和一杯穿腸毒藥。我的命,連同我那點可笑的善意和責任心,

在她眼里,不過是償還她“白月光”的廉價籌碼。多么荒謬的等式!

手指在冰涼的手機外殼上無意識地摩挲著,金屬的質(zhì)感帶來一絲清醒的涼意。救?還是不救?

這個念頭像毒藤一樣纏繞上來。道德和責任在左,那深入骨髓的背叛與死亡的冰冷在右,

瘋狂地撕扯著我。就在這靈魂被煎熬的幾秒鐘里,小區(qū)入口處刺眼的車燈猛地掃了過來。

一輛線條流暢、價值不菲的銀色跑車,如同掙脫了束縛的銀色獵豹,以一個近乎囂張的姿態(tài),

粗暴地碾過入口處因混亂而散落的花盆和雜物,帶著刺耳的摩擦聲,

蠻橫地停在了人群外圍的空地上。流暢的車門向上旋開,像展開一對優(yōu)雅的翅膀。

一只踩著至少十厘米細高跟、涂著鮮紅蔻丹的腳,穩(wěn)穩(wěn)地踏在了這片混亂的土地上。緊接著,

是林晚。她出來了。精心打理過的栗色卷發(fā)如同最昂貴的絲綢,

在跑車燈光和遠處火光的映照下流淌著光澤。身上是一條剪裁完美的露肩小黑裙,

勾勒出纖秾合度的曲線,肩上隨意搭著一條輕薄柔軟的羊絨披肩。臉上妝容精致無瑕,

眉眼間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慵懶和不耐煩,仿佛眼前這場吞噬家園的災難,

不過是打擾了她奔赴盛宴的惱人背景噪音。她身上那股熟悉的“蔚藍海岸”香水味,

混合著皮革和汽油的氣息,隔著人群和煙霧,依舊霸道地飄了過來。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她蹙著精致的眉,目光掃過混亂驚恐的人群,

掃過那棟正在被火焰啃噬的居民樓,掃過我家那扇噴吐著黑煙的窗戶……那眼神,

像在看一幕與己無關的、令人厭煩的街頭鬧劇。然后,她的視線終于落到了我的身上。

隔著攢動的人頭和彌漫的煙塵,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短暫地碰撞。

她的眼中清晰地掠過一絲驚訝,隨即被濃重的不悅和催促取代。紅唇微微開合,

無聲地做了個口型。我看懂了?!白岄_。”或者,“別擋路。”冰冷,不耐煩,

帶著理所當然的驅(qū)使。仿佛我只是一個不合時宜擋在她通往“幸?!敝飞系恼系K物。

沒有一絲一毫對被困火海的兩個親生骨肉的擔憂詢問,

也沒有半分對我這個丈夫此刻安危的關切。前世堵門時她指甲摳進我皮肉的痛感,

毒發(fā)時五臟六腑被絞碎的劇痛,還有那句“公平了”的冰冷詛咒……在這一刻,

如同被點燃的引信,轟然引爆!所有的猶豫、掙扎、那點可笑的道德拷問,

瞬間被這冰冷的現(xiàn)實和洶涌的恨意燒成了灰燼。一股冰冷的、帶著毀滅快意的洪流,

猛地沖垮了心中最后一道堤壩。去他媽的惻隱之心!去他媽的稚子無辜!她的孩子,

她的選擇,她的孽債,憑什么要搭上我陸沉的命去填?前世我填了,換來的是什么?公平?

好,這一世,我就給你真正的“公平”!所有的情緒被強行壓下,冰封在眼底最深處。

我甚至調(diào)動起臉部僵硬的肌肉,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向上拉扯出一個堪稱“溫和”的弧度。

那不是一個丈夫面對妻子該有的笑容,更像是一個旁觀者,

在看一場即將上演的、與自己無關的荒誕戲劇。然后,我動了。在周圍人群驚恐的注視下,

在消防員聲嘶力竭維持秩序的吼聲中,在身后那棟樓絕望的燃燒聲里,我邁開步子,

不疾不徐地朝著那輛銀色的跑車,朝著那個盛裝待發(fā)、準備奔赴“愛情”的女人走去。

腳下踩著碎裂的花盆陶片,發(fā)出輕微的嘎吱聲。每一步,都像踩在上一世自己冰冷的尸體上。

人群下意識地為我分開一條縫隙。我走到她面前,距離近得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能聞到她身上那昂貴香水掩蓋下的、一絲極其細微的煙火氣。她臉上的不耐煩幾乎要溢出來,

紅唇微啟,似乎下一秒刻薄的催促就要脫口而出。我不給她這個機會。手伸進口袋,

指尖觸碰到那串冰涼堅硬的金屬。我掏了出來,正是她開來的那輛銀色跑車的鑰匙。

鑰匙環(huán)上還掛著一個小小的、鑲嵌著碎鉆的沖浪板吊墜——那是陳嶼送的,

她一直當寶貝似的戴著。我捏著鑰匙,遞到她面前。動作平穩(wěn),沒有一絲顫抖。

鑰匙在遠處火光和跑車燈光的交織下,折射出冰冷而炫目的光。我的聲音不高,

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清晰地穿透了周圍的嘈雜,穩(wěn)穩(wěn)地落入她的耳中,

也落入了周圍幾個離得近、正目瞪口呆看著我們的鄰居耳中:“路上注意安全,度假愉快,

林晚?!睍r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林晚臉上那種混合著不耐煩和矜傲的神情,

如同遭遇了極地寒流,瞬間凍結、碎裂。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猛地睜大,

瞳孔深處清晰地映出我平靜得近乎詭異的臉,以及那串懸在她眼前、微微晃動的車鑰匙。

鑰匙鏈上那個小小的碎鉆沖浪板吊墜,折射著來自地獄之火的光芒,刺得她瞳孔驟然收縮。

她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似乎想伸出來抓住鑰匙,

又仿佛被那冰冷的金屬燙到。紅唇微張,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極其短促的、意義不明的氣音,

像是驚訝,又像是被扼住了呼吸。周圍的空氣死寂了一瞬。那幾個離得近的鄰居大媽,

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眼珠子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又看看林晚,

再看看樓上那扇噴吐著死亡氣息的窗戶。

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甚至忘了安撫懷里被嚇哭的幼兒,只顧著倒抽冷氣。“陸…陸沉?

”旁邊住我對門的張嬸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你瘋啦?!你家!

你家燒成那樣!星星辰辰還在上面??!”她急得直跺腳,手指顫抖地指著火光沖天的四樓。

“是啊陸沉!”另一個胖胖的大媽也反應過來,聲音帶著哭腔,“快想辦法??!消防車!

消防車怎么還沒架云梯上去??!孩子!孩子要緊??!

”鄰居們七嘴八舌的驚呼和質(zhì)問像潮水般涌來,帶著真實的焦慮和難以置信。

每一句“孩子”都像一根針,扎在我冰封的心湖上,泛起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

隨即又被更深的寒意覆蓋。林晚似乎被這些聲音驚醒。她猛地吸了一口氣,

胸脯劇烈起伏了一下,昂貴的羊絨披肩滑落肩頭也渾然不覺。她終于伸出手,

一把奪過我手中的車鑰匙,指尖冰涼,帶著輕微的顫抖。她看我的眼神,

不再是單純的驚訝和不耐,而是第一次,混雜了濃烈的震驚、不解,

還有一絲……被當眾戳破隱秘的狼狽和憤怒?!瓣懗粒 彼穆曇舭胃吡?,

帶著一種尖銳的質(zhì)問,試圖用氣勢壓住那份慌亂,“你什么意思?孩子…孩子還在上面!

你……”“119我打過了?!蔽掖驍嗨?,聲音依舊平穩(wěn),

甚至抬手示意了一下遠處正架設高壓水槍、升起云梯的消防員,“專業(yè)的救援已經(jīng)來了。

相信他們?!蔽业哪抗鈷哌^她盛裝打扮的模樣,掃過她緊握著車鑰匙、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

最后落回她因憤怒和慌亂而有些扭曲的漂亮臉蛋上,嘴角那點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一分,

“你的航班,或者游艇,不是快趕不上了么?”這句話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臉上。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連精致的粉底都掩蓋不住。那精心描畫的眼線,

此刻像兩道僵硬的墨痕,襯得她眼底的慌亂和憤怒更加刺眼。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什么,

想斥責什么,想質(zhì)問我為何如此冷血無情。但就在她嘴唇翕動,

醞釀著風暴的剎那——“嗚哇——媽媽!爸爸!救命啊!

咳咳咳……”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屬于小男孩的哭喊聲,混雜著撕心裂肺的嗆咳,

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猛地穿透了玻璃碎裂聲、火焰咆哮聲和人群的嘈雜,

無比清晰地、尖銳地刺入了每一個人的耳膜!是陸星!或者陸辰!那聲音里的恐懼和絕望,

足以讓最鐵石心腸的人為之動容。周圍的鄰居們瞬間炸開了鍋?!疤炷?!孩子!孩子還活著!

”“造孽??!這當媽的……”“消防員!消防員同志快啊!”“聽這聲音!在靠西邊的房間!

是不是書房那邊?”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到了林晚身上。

那些目光里充滿了震驚、鄙夷、難以置信,如同無數(shù)道無形的芒刺。林晚的身體猛地一顫,

像是被那聲哭喊狠狠刺中了心臟。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我家窗戶的方向,臉色白得像紙。

握住車鑰匙的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駭人的青白色。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間,

有過劇烈的掙扎,像風暴中的小船。有驚恐,有動搖,甚至有一絲母性本能被喚醒的痛楚。

然而,這掙扎僅僅持續(xù)了不到兩秒。

就在消防云梯艱難地靠近四樓、高壓水槍開始噴射出白色水龍沖擊火舌的剎那,

她猛地收回了目光。眼神重新變得堅硬,如同淬火冷卻后的鋼鐵。

那絲剛剛浮現(xiàn)的動搖和痛楚,被一種更強大的、近乎偏執(zhí)的急切徹底覆蓋。她不再看我,

不再看那熊熊燃燒的家,不再聽那穿透火場的稚子哭喊。

她只是飛快地、近乎粗暴地拉開車門,矮身鉆進了駕駛座。動作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砰!”跑車厚重的車門被狠狠摔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像是對這個世界、對所有質(zhì)疑的最終判決。引擎發(fā)出一聲暴躁的咆哮,

銀色的車身如同一道冰冷的閃電,在眾人驚愕、鄙夷、甚至帶著唾棄的目光中,猛地倒車,

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尖叫,然后一個近乎甩尾的急轉(zhuǎn),

毫不留情地碾過地上散落的燃燒物碎片,絕塵而去!

紅色的尾燈在混亂的夜色和火光中劃出兩道妖異的軌跡,迅速消失在小區(qū)入口的拐角。

只留下一股刺鼻的輪胎焦糊味和尾氣,以及原地一片死寂的、被深深震撼的人群。

張嬸手里的保溫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熱水灑了一地。她渾然不覺,

只是呆呆地望著跑車消失的方向,嘴唇哆嗦著,半天才喃喃擠出一句:“……這還是人嗎?

”胖大媽捂著胸口,像是喘不上氣,指著那個方向,氣得渾身發(fā)抖:“畜生!

連畜生都不如啊!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議論聲如同壓抑的潮水,

瞬間將林晚剛才站立的地方淹沒。那些目光,此刻毫無保留地投射在我身上,

充滿了復雜的同情、憐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我這個丈夫,為何能如此平靜?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塑。林晚的跑車尾燈消失的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

心臟深處某個地方,最后一絲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牽連,徹底斷裂了。發(fā)出無聲的脆響,

然后化為齏粉。冰冷,徹底的冰冷,夾雜著一種毀滅性的輕松感,從斷裂處彌漫開來,

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救火仍在繼續(xù)。消防云梯終于艱難地夠到了四樓的窗沿,

穿著厚重防火服的“逆行者”們,如同神兵天降,頂著灼人的熱浪和濃煙,

義無反顧地撞開變形的窗戶,沖入了那一片煉獄火海之中。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樓下的人群屏住了呼吸,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鎖在那扇被破開的窗戶口。我的心跳,在胸腔里平穩(wěn)地搏動,沒有加速。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平靜的表象下,是深不見底的寒潭。前世,

是我用命換來了她沖回去的機會。這一世,我親手斬斷了這唯一的“機會”。結果如何?

是生?是死?我像一個等待最終宣判的冷漠看客,等待著命運給出的答卷。突然!

窗口濃煙翻滾,一個橙黃色的身影探了出來!

他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用濕漉漉的防火毯包裹住的小小身軀!

那孩子露出的半張小臉被煙熏得黢黑,雙目緊閉,生死不知?!俺鰜砹?!救出來一個!

”人群爆發(fā)出巨大的、帶著哭腔的歡呼和掌聲。是陸星!

我看清了那孩子額角一塊熟悉的淺色胎記。緊接著,第二個消防員的身影出現(xiàn)!

他同樣抱著一個裹在防火毯里的孩子,動作迅捷而沉穩(wěn),順著云梯快速下降。陸辰!

當兩個孩子都被安全轉(zhuǎn)移到地面,早已待命的醫(yī)護人員立刻沖上去進行急救。

擔架車被迅速推走,刺耳的救護車鳴笛再次撕裂夜空。周圍是劫后余生的慶幸和議論。

“萬幸!萬幸啊!”“菩薩保佑!兩個孩子命大!”“多虧了消防員!真是英雄!”“唉,

就是可憐孩子,攤上這么個媽……”我站在原地,

遠遠看著那兩輛閃爍著藍光的救護車呼嘯著駛離。心底那塊冰冷的巨石,

無聲地挪開了一絲縫隙。一絲極其微弱的、連我自己都不愿承認的釋然,悄然滑過。

他們還活著。至少,這一世,他們活下來了。沒有因為我那所謂的“公平”而徹底葬送。

這結果,比我預想中那最冰冷的結局,似乎……好那么一點點?

一絲極其微弱的漣漪在冰封的心湖上蕩開,隨即又迅速凍結。就在這時,

口袋里的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帶著一種執(zhí)拗的意味。我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

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林晚。她打來的。時間掐得真準。

是算準了救援結束?還是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想起了被她拋在火海里的親生骨肉?

指尖在冰涼的屏幕上懸停了一秒,劃過接聽鍵。我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機舉到耳邊。

聽筒里立刻傳來巨大的、嘈雜的背景音——強勁的海風呼嘯聲,海浪拍打船舷的嘩嘩聲,

還有隱約的、節(jié)奏歡快的電子音樂和人聲的喧嘩?!拔??陸沉?

”林晚的聲音穿透這些噪音傳來,

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體——一絲刻意拔高音調(diào)以掩蓋心虛的尖銳,一絲努力維持的輕松,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喘息,仿佛剛剛劇烈運動過?!拔覄偵洗?!信號不太好!

家里……家里怎么樣了?火撲滅了嗎?”她的語速很快,像在完成一項不得不做的任務。

背景音里,一個低沉的、帶著磁性的男聲模糊地響起,帶著寵溺的笑意:“晚晚,快進來,

風大,香檳準備好了……”是陳嶼。那個本該在三個月后“尸骨無存”的白月光。

心湖里剛剛泛起的那一絲微弱的漣漪,瞬間被更深的冰寒覆蓋。“嗯。

”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火還在燒,

消防隊還在處理?!薄芭丁丁彪娫捘穷^,林晚似乎噎了一下,

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平靜簡潔。她停頓了一秒,背景里的音樂和人聲似乎更清晰了些,

像是在催促。她語速更快了,帶著一種急于擺脫的敷衍:“那……那就好。有消防隊在就好。

那個……星星辰辰呢?他們……他們沒事吧?”她終于問了出來。在奔赴“幸?!钡挠瓮希?/p>

在另一個男人的呼喚聲中,以一種近乎施舍的語氣,問起了她親生兒子的死活。

“救護車剛走?!蔽业哪抗馔断蚓茸o車消失的街角,聲音依舊平淡無波,“送醫(yī)院了。

具體情況,等通知?!薄八汀歪t(yī)院了?”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個調(diào),

帶著一絲真實的、猝不及防的驚慌,“嚴重嗎?傷得重不重?” 這一次,

那驚慌里似乎少了點表演的成分?!安恢馈!蔽一卮鸬酶纱嗬?,“醫(yī)生在救。

”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電話線上。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只有海風的呼嘯、海浪的喧囂、以及游艇上那紙醉金迷的歡笑聲,清晰地灌入我的耳膜。

這沉默里,我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或許是驚愕于我的冷漠?或許是擔憂孩子?又或許,

僅僅是惱怒于我的態(tài)度破壞了她精心營造的“度假”心情?幾秒鐘后,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語氣變得急促,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強硬,像是在掩飾什么:“陸沉!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那是你兒子!你……”“林晚,”我打斷她,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穿透了那些嘈雜的背景音,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你的香檳要涼了。

”電話那頭,所有的聲音——她的質(zhì)問,背景的喧囂——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掐斷!

死一樣的寂靜。只有細微的電流聲滋滋作響,像毒蛇在暗處吐信。幾秒鐘,

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然后,聽筒里傳來一聲短促的、倒吸冷氣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

“你……陸沉你……”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像是突然被剝光了所有偽裝,

暴露在凜冽的寒風里?!岸燃儆淇臁!蔽覍χ犕玻逦赝鲁鲎詈笏膫€字,然后,

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拇指果斷地按下了紅色的掛斷鍵。“嘟…嘟…嘟…”忙音響起。

我握著手機,屏幕的光映在眼底,一片冰寒。通話結束了,但我知道,有些東西,

才剛剛開始。那杯毒咖啡的苦杏仁味,似乎又隱隱約約地飄蕩在鼻尖。很好。林晚,

你的“幸?!睍r光,開始倒計時了。好好享受這最后的、帶著血腥味的香檳吧。

---電話掛斷的忙音,像是斬斷了過去與現(xiàn)在所有溫情的最后一聲脆響。手機屏幕暗下去,

映出我毫無波瀾的眼眸。遠處,我家那扇窗戶依舊噴吐著濃煙,

火勢在高壓水龍和消防員英勇的撲救下,正一點點被壓制下去,但那份灼熱和毀滅的氣息,

卻仿佛烙進了空氣里。我轉(zhuǎn)身,沒再看那棟傷痕累累的樓。

鄰居們復雜的目光——同情、不解、探究——像無形的蛛網(wǎng)纏繞過來,我視若無睹。

張嬸似乎想上前說什么,被我一個平靜得近乎冷漠的眼神釘在原地。

“陸沉……孩子……”她囁嚅著?!坝嗅t(yī)生在?!蔽掖驍嗨?,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起伏,

“他們會沒事的?!?說完,我邁開步子,徑直穿過人群,走向小區(qū)門口。背影決絕,

沒有一絲留戀。身后,是尚未平息的災難現(xiàn)場,是鄰居們壓低的議論,

是劫后余生的慶幸與對某個母親無聲的唾棄。這些都與我無關了。我沒有去醫(yī)院。

那里有專業(yè)的醫(yī)護人員,有聞訊趕來的雙方老人。前世,我在醫(yī)院衣不解帶守了三天三夜,

換來的不過是林晚回來后一句輕飄飄的“辛苦”。這一世,

我的“責任”在撥打完119那一刻,就已終結。

我回到了公司附近一個長期租住的、幾乎沒怎么住過的酒店式公寓。這里安靜,冰冷,

沒有一絲煙火氣,更沒有林晚和那兩個孩子留下的任何痕跡。像一座精心打造的避難所,

隔絕了所有我不想沾染的過往。打開筆記本,屏幕的光照亮我沒什么表情的臉。

手指在鍵盤上敲擊,

“海浪”、“失蹤”、“氰化物”、“尸檢報告”……前世零碎的、被刻意忽略的信息碎片,

如同散落的拼圖,在我腦海中飛速組合、串聯(lián)。陳嶼那個所謂的“荒島”,位置偏僻,

管理混亂,安保形同虛設。他“失蹤”后,當?shù)夭莶菟褜ち藥滋毂阈娣艞墸?/p>

尸檢報告更是語焉不詳,只含糊提到胃內(nèi)容物異常,需要進一步毒理分析,后續(xù)卻再無下文。

那份報告,前世我是在林晚毒殺我之后,才被她的律師作為某種“證據(jù)”甩到我父母面前,

試圖證明陳嶼的“非正常死亡”與我“可能的關聯(lián)”。多么諷刺的閉環(huán)。我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公寓里消毒水的冰冷氣味灌入肺腑。林晚此刻在做什么?在陳嶼的游艇上,

在香檳氣泡的簇擁下,在那個男人的懷抱里,

是否正為擺脫了家庭負累、奔向“真愛”而心花怒放?她會不會有一瞬間,

想起被濃煙嗆得撕心裂肺的親生兒子?

想起那個被她視為絆腳石、剛剛給了她致命一擊的丈夫?一絲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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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7-09 02:0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