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躺在冰冷的玉棺里，雙目緊閉，額間還有紅砂封印。」
「她母親哭著，把這枚釵插進(jìn)她發(fā)髻?！?/p>
「她……真的好美，好可憐?！?/p>
說完，她垂下眼簾，像是被這段悲慘的歷史所動，盈盈欲泣。
臺下掌聲響起。
但幾個年深閱舊的評論家交換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位姓魯，是考古界出了名的嘴毒老頭。
他低聲咕噥：「童面簪釵是辟邪用的，什么時候拿來護(hù)香火了?！?/p>
旁邊的一個人也點頭：「而且她說紅砂封印……那是北地巫派的東西，金陵地界什么時候流行這個了？」
眾人雖未深究，但氣氛已有微妙變化。
這一切，都是那人皮手套的幻象。
她看到的童面釵，全都是假的。
但她信了。
她興奮極了。
她以為，她的能力回來了。
幻象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我只需等它自己成長。
但她自己全未察覺不對。
她比以前更張揚了。
她開始接連接下品牌代言專訪直播節(jié)目，有團(tuán)隊準(zhǔn)備把她打造成「東方靈媒」的文化新偶像。
直到——那一場發(fā)布會。
那是國家級文保項目的開幕儀式，來了不少業(yè)內(nèi)大拿，包括謝之嶠。
他坐在第一排，神色冷淡。
主舞臺燈光亮起，夏小葵地走上前去。
館主呈出當(dāng)日主展的核心文物。一塊青釉盤，盤心繪有三魚紋樣。
夏小葵抬手，指尖輕觸盤沿，閉目凝神。
片刻后，她開口：
「這件器物來自北宋?！?/p>
「制作于徽宗年間，工匠在汴京御窯作坊手繪紋飾，釉未干便被宮人匆匆取走?！?/p>
「三魚則為吉祥寓意，寓意皇天后土，國泰民安，百姓同樂?！?/p>
話音落下，全場一片寂靜。
坐在第一排的魯老皺起了眉。
「三魚紋青釉盤是南唐官窯獨有器型，北宋哪兒來的？」
「何況，這盤胎是龍山黏土，南方窯口特有。汴京御窯根本沒用過這料?！?/p>
另一個學(xué)者冷哼一聲：「別的不說，這盤子的墓志清晰寫著‘南唐六年’，你是不是眼瞎了？」
夏小葵愣住了。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臉色蒼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看著她犯下低級錯誤。
她不敢相信。
她看到的幻象如此清晰，為什么會是錯的？
就在全場氣氛僵持之際，謝之嶠起身開口：
「或許，我們可以請另一位專家點評一下?！?/p>
所有目光投向我。
我緩緩走上臺，站在青釉盤前，同樣指尖輕碰。
「幾位專家說得都不錯，三魚紋確實是南唐官窯特有紋樣，徽宗年間，早已無傳。」
「這盤的胎色釉色，看起來無懈可擊，確實仿得極真?！?/p>
我語調(diào)平穩(wěn)：「但它是假的?！?/p>
全場一靜。
我繼續(xù)道：「盤底這道刻痕，是用現(xiàn)代硬質(zhì)金屬刻出。」
「而釉面下層的開片，是人工強行造成，內(nèi)部出現(xiàn)明顯的交叉紋裂——這種特征，出現(xiàn)在2003年后的一批仿器中?！?/p>
臺下一片嘩然。
連魯老都愣了一秒，隨即一拍大腿：「對對對！我記得那批貨?。〖俚眠€挺高級，專門坑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