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頭望他,沒有知覺的左眼落下淚珠:“我為你掙官,瞎了一只眼?!?/p>
“謝知晉,你怕是忘了自己的來時路了,你說我卑賤,你又高貴到哪去?”
謝知晉被我戳到痛處,沉聲道:“朕不會廢你,可朕也不能輕饒了你,你就在此處跪上四個時辰,好好反省,日后無召不得出宮,好好想想皇后該怎么做!”
說罷,他抱起一旁還未從驚嚇中回過神的徐令楚往寢殿方向跑去。
“將太醫(yī)院所有太醫(yī)全部找來,若是宸貴妃出一點差錯,朕讓整個太醫(yī)院陪葬。”
御花園中,跟隨謝知晉一起來的侍從消失得極快。
只留下兩個侍衛(wèi)看守我跪完這四個時辰。
鳶兒倒在我腿邊。
她才五歲,不問世事,可也察覺到我的悲傷。
我讓侍女先帶她回宮。
她卻不走,小小的手握著我的拇指:“娘親不哭,鳶兒不痛。”
“是鳶兒不好,以后鳶兒就乖乖的待在娘親身邊,哪都不去了?!?/p>
我摸著她的額頭,將她抱在懷中親了又親:“鳶兒聽話,御花園蟲蟻多,你還有傷,先回宮找太醫(yī)來看看好不好?!?/p>
鳶兒撇撇嘴,最終還是聽我的話,不舍離開。
日暮西垂。
我的貼身侍女水荷將我攙起。
而我的雙膝早已麻木,跪得血肉模糊。
當初沒日沒夜的織布刺繡,使我眼疾嚴重,晚上什么都看不清。
雖然有水荷攙扶,可還是處處碰壁。
等回到長寧宮時,我身上的鳳袍早就被灌木石礫磨壞,而我的身上也落了好幾處傷痕。
水荷要請?zhí)t(yī)來看。
卻被告知所有太醫(yī)都在長樂宮待命。
那一絞我心中是有數(shù)的,不過是些皮外傷,害不了她性命。
我突然想到鳶兒,忙問宮中侍女:“下午可曾有太醫(yī)來看過公主傷勢?!?/p>
侍女搖頭:“娘娘,無論怎樣三催四請,太醫(yī)就是不肯來,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p>
我氣得摔碎茶盞,就要去看鳶兒。
還未起身,就看見擲兒牽著鳶兒跑進宮殿。
擲兒擔憂道:“母后,聽說父皇色令智昏,竟為了那個女人罰了您,兒臣聽聞您回宮,立刻帶鳶兒趕了過來,您沒事吧?!?/p>
我搖搖頭,就去查看鳶兒的傷勢。
鳶兒笑道:“哥哥幫我搽藥了,鳶兒沒事的。”
擲兒朝外邊招招手,一個老者進來。
“兒臣聽說太醫(yī)都去長樂宮了,這是兒臣從宮外為您尋來的圣手?!睌S兒坐在我身邊,語氣中帶著些怨氣:“父皇真是老糊涂了,不過您別擔心,兒子永遠向著您。”
我欣慰笑著,將兒女攬在懷中,心中寬慰了不少。
自從那日我被罰跪后,謝知晉就沒再踏足長寧宮。
雖然冷清,卻也自在。
水荷遞來密信:“魏將軍來信,義渠已經(jīng)修建完畢,他正帶著人馬踏上返京之路。”
我將信看后放在桌上:“這倒是件喜事。”
魏影是和謝知晉出生入死的良將。
戰(zhàn)亂結(jié)束后,我便差他主導修渠一事。
可比起謝知晉,他其實與我更親近。
因為當初他身負重傷,所有人都打算放棄,是我拼盡全力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