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失的愛人警局的椅子比我想象中要涼。金屬的冷意透過單薄的牛仔褲滲進皮膚,
像一條毒蛇沿著脊椎往上爬。我死死攥著那張被冷汗浸濕的機票復印件,指節(jié)發(fā)白。
"張小姐,我們理解你的心情。"對面的警官第三次重復這句話,
他的目光掃過我紅腫的眼睛,又迅速移開,"但梁宇先生確實是自己出國的。
海關記錄、登機視頻、出入境信息,所有證據(jù)都表明這是一次自愿行程。""那這封信呢?
"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從包里抽出那個淡藍色信封放在桌上,"你們查過筆跡了嗎?
"信封在桌面上滑出半尺,露出里面折疊整齊的信紙。信紙邊緣已經(jīng)起毛,
顯然被反復展開又折起太多次。警官嘆了口氣,
用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捏起信封一角:"筆跡鑒定科確認過了,確實是梁先生的字跡。
而且..."他頓了頓,"分手這種事,有時候確實會...""他不會。"我打斷他,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梁宇不會用一封信結束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要分手,
他也會看著我的眼睛說清楚。"窗外雨點又開始敲打玻璃,像無數(shù)細小的手指在抓撓。
警官的表情微妙地變化著,那種混合著憐憫和尷尬的神色讓我胃部絞痛。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一個被拋棄卻不肯接受現(xiàn)實的可憐女人。"張小姐,
梁先生購買的是一張單程機票。"警官放輕聲音,仿佛在宣布某個絕癥診斷,
"目的地是Y國首都,那里有全球頂尖的神經(jīng)外科醫(yī)院。根據(jù)我們調(diào)查,
梁先生賬戶里有筆來自金氏醫(yī)療基金的大額轉(zhuǎn)賬..."我的呼吸突然停滯。金氏?
那個在醫(yī)藥領域赫赫有名的財閥?"這不可能。"我搖頭,碎發(fā)黏在潮濕的臉頰上,
"梁宇從不認識什么金氏的人。我們約好下個月去看婚戒,
他連工資卡都交給我保管..."警官遞來一盒紙巾,我沒有接。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
在膝蓋上暈開深色的圓點。梁宇消失前最后那個擁抱的溫度還留在我的皮膚上,
他笑著說"晚上給你帶城西那家泡芙"的樣子清晰得刺眼。
"監(jiān)控顯示梁先生是自己走進機場的。"警官調(diào)出一段視頻推過來,"你看,
沒有任何脅迫跡象。"屏幕里的梁宇穿著那件我送他的深灰色風衣,拖著一個小型登機箱。
他的步伐平穩(wěn),甚至在安檢口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角度正好對著攝像頭,
仿佛知道我會看到這段錄像一樣。我的心臟猛地收縮,
因為梁宇左手指尖在身側輕輕敲了三下。這是我們高中時代就有的暗號,意思是"等我"。
"這不對..."我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面刮擦出刺耳聲響,"他在求救!
你們看不出來嗎?這個動作——""張小姐,請冷靜。"警官輕輕按住我顫抖的肩膀,
"機場每天有上千個監(jiān)控死角,如果真有人脅迫梁先生,他們完全可以避開所有攝像頭。
但事實是,梁先生全程表現(xiàn)正常,甚至...""甚至什么?
"警官猶豫了一下:"他在值機柜臺要了一杯熱可可。根據(jù)工作人員回憶,
梁先生看起來心情不錯,還聊了幾句關于Y國天氣的話題。
"我像被抽走全身骨頭般跌坐回去。梁宇討厭熱可可,
他說那甜膩的味道讓他想起小時候發(fā)燒喝的藥。我們第一次約會時,我點了一杯熱可可,
他皺著眉頭嘗了一口就再沒碰過。視頻繼續(xù)播放。梁宇過了安檢,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我的視線模糊起來,但死死盯著屏幕直到最后一幀。某個瞬間,
我似乎看見梁宇的風衣后領折起一角,
露出那塊蝴蝶形狀的胎記——和我記憶中分毫不差的位置。"我需要立案。"我聽見自己說,
聲音沙啞得可怕,"梁宇不是自愿離開的。有人偽造了這一切,包括那封信。
"警官的嘆氣聲混著雷聲傳來:"沒有證據(jù)表明存在犯罪行為,我們無法立案。張小姐,
我建議你..."后面的話我沒聽清。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河流。
恍惚想起昨天整理梁宇公寓時發(fā)現(xiàn)的異?!难浪ⅰ⑻觏毜?、常穿的幾件衣服都不見了,
但床頭那本《神經(jīng)外科手術圖譜》還攤開在書桌上,頁邊密密麻麻全是筆記。
最奇怪的是衣柜深處那個上鎖的小鐵盒。梁宇曾說過那里裝著他父母留下的唯一遺物,
鑰匙隨身攜帶從不離身。而現(xiàn)在,鐵盒不見了,只留下一圈灰塵勾勒出它存在過的形狀。
"我會找到他的。"我站起來,把潮濕冰冷的外套裹緊,"不管他在哪里,
不管要花多長時間。"警官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遞來一張名片:"如果發(fā)現(xiàn)新證據(jù),
隨時聯(lián)系我。"推開警局大門時,暴雨迎面撲來。我站在臺階上,任由雨水沖刷著臉龐。
遠處商業(yè)大廈的LED屏正在播放新聞,金氏集團千金金靈燦的訂婚消息滾動而過,
畫面里她挽著未婚夫的手臂巧笑嫣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此時大雨沖破了我的肉體,
我感到心臟處的大雨滂沱......本來我和梁宇也要結婚了啊。
第二章 青梅烙梁宇第一次牽我的手是在小學四年級的雨天。那年夏天雨特別多,
放學時豆大的雨點砸在水泥地上,濺起帶著土腥味的水花。沒帶傘的同學們擠在走廊里,
像一群被困的雛鳥。梁宇從書包里掏出一把老舊的藍格子傘,傘骨有一根已經(jīng)變形。
"一起走。"他不是詢問而是陳述,瘦高的身影擋在我和雨幕之間。
那時他已經(jīng)比我高出半個頭,校服領口洗得發(fā)白,后頸那塊蝴蝶形胎記若隱若現(xiàn)。
我們擠在傘下,他的左肩很快被雨水浸透。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混著舊書的油墨味。
轉(zhuǎn)過第三個巷口時,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把我往內(nèi)側帶了帶——一輛摩托車正濺著水花呼嘯而過。他掌心有寫字磨出的繭,溫暖干燥。
直到我家樓下都沒松開。"明天我來接你。"他把傘柄塞進我手里,轉(zhuǎn)身沖進雨里。
我望著他淋濕的背影,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跑起來時左肩會微微傾斜,像扛著什么看不見的重量。
那天夜里,我在日記本上畫了把藍格子傘。后來傘壞了,但我不舍得扔,
始終收在我衣柜最上層的收納盒里。初中時梁宇開始顯露出驚人的數(shù)學天賦。
當其他男生在球場揮汗如雨時,他總坐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下驗算公式。
樹影在他瘦削的側臉上游走,睫毛在稿紙上投下細小的陰影。"看這個。
"某個放學后的黃昏,他忽然把筆記本推過來。紙上畫著兩個交疊的圓,
旁邊密密麻麻寫滿推導過程。"這是我們。"他指著兩個圓的交集部分,"無論半徑怎么變,
重疊面積永遠大于等于π。"我數(shù)落他浪費草稿紙,卻偷偷把那張紙夾進了課本。
后來才知道,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浪漫嘗試。高中我們沒能同校。
他保送重點高中,而我的成績只能去離他很遠的普高,
開學前一天我躲在房間里哭濕了整個枕頭。第二天清晨開門,發(fā)現(xiàn)他蹲在我家門口,
校服上沾著晨露。"每周三放學我會經(jīng)過你們學校。"他往我手里塞了張課程表,
用紅筆圈出共同的空閑時段,"還有,這個給你。"那是個自制的通訊器,
用電子零件拼湊的。按下紅色按鈕,他那邊對應的接收器就會亮。后來三年,每當我想他,
就按下按鈕。無論多晚,他總會用摩斯密碼回應——通常是"在解題"或"馬上來"。
有次深夜我突發(fā)高燒,迷迷糊糊按了通訊器。二十分鐘后,他翻墻進來,
背著我跑了三條街去急診。護士問他是不是我哥哥,他抿著嘴不說話,手指緊緊攥著病歷本。
那晚輸液室的燈光慘白,他解題的沙沙聲成了最好的催眠曲。高三那年我頭懸梁錐刺股,
卻也只能考到他隔壁大學。報到那天他幫我搬行李,收拾床鋪的手法比我還熟練。
室友調(diào)侃他像個小丈夫,他耳尖紅得滴血,卻堅持把我的漱口杯和牙刷擺成與他相同的角度。
大二冬天特別冷。平安夜那晚,他在實驗室通宵趕項目,我抱著保溫壺去送餃子。
推門看見他趴在顯微鏡前睡著了,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洗得變形的毛衣領口。
我輕輕給他披上外套,
發(fā)現(xiàn)電腦屏幕停留在論文參考文獻頁面——最上方是《Y國神經(jīng)外科年刊》。他忽然驚醒,
睫毛掃過我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指。"小雅。"他啞著嗓子喚我,
實驗室的藍光在他瞳孔里蕩漾。那一刻我錯覺我們會永遠這樣,在每一個寒冬相互取暖。
直到三個月前,他深夜冒雨來敲我的門,發(fā)梢滴著水,手里攥著一份文件。我?guī)退令^發(fā)時,
聞到他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清冷的雪松混合著若有若無的苦橙香。
"最近有個難得的學術交流機會。"他罕見地主動提起工作,"可能需要出國一段時間。
"我笑說別把資本主義的咖啡喝上癮,他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接話?,F(xiàn)在想來,
那晚他指尖的溫度比雨水還冷。第三章 消失的拼圖警局回來后我高燒三天。
夢里總看見梁宇站在機場安檢口,風衣后領翻起,露出那塊胎記。他嘴唇在動,
我卻聽不見聲音。醒來時枕頭上一半是汗水一半是淚水,
手機屏幕停留在最后那條已讀未回的消息:"泡芙要栗子味還是巧克力味?"第四天清晨,
我強行爬起來去梁宇的公寓。房東正在換鎖,說租約到期了。"梁宇預付了全年租金啊。
"我聽見自己干裂的聲音。房東用古怪的眼神看我:"上周有位金小姐來辦了解約,
違約金付了三倍。"他遞給我一個紙箱,"房間里只留了一個箱子,金小姐說不要了,
可以給你。"紙箱輕得讓人心慌。里面只有一本相冊、那個我們用來傳紙條的通訊器,
以及一沓車票——全是高中時期他往返于兩校之間的公交票根。我坐在地上一張張翻看,
突然在最后一張背面發(fā)現(xiàn)一行小字:"如果圓規(guī)的兩腳永遠不能相遇,
是不是該換種作圖工具?"這不是梁宇會說的話。他相信所有問題都有解,
就像相信兩個相交的圓總會找到平衡點。我瘋狂地翻檢每張票根,
終于在某個角落找到半個模糊的指紋,沾著某種淡藍色粉末。那天下午我去了梁宇的實驗室。
他的工位已經(jīng)清理干凈,同事說項目組上周就解散了。"說起來奇怪,"一個學姐壓低聲音,
"梁師弟負責的核心數(shù)據(jù)全部消失了,教授氣得住院。金氏集團突然撤資,
整個實驗室都要重組。"回家路上經(jīng)過城西那家甜品店。玻璃櫥窗里栗子泡芙所剩無幾,
店員見到我眼睛一亮:"梁先生訂的泡芙我們冷藏保存了五天,今天再不取就要扔了。
"我抱著那盒早已變味的泡芙坐在馬路牙子上,突然想起大二那年冬天。
梁宇在實驗室通宵后重感冒,我翹課去照顧他。他燒得迷迷糊糊,抓著我的手說:"小雅,
人腦的海馬體只有18.75克重,卻能裝下一輩子的記憶。你說它們是怎么排列的?
"當時我只當是發(fā)燒胡話。現(xiàn)在回憶起來,
他電腦上那篇論文標題分明是《記憶編碼的物理移植可能性探討》。夜幕降臨時,
我鬼使神差地撥通了梁宇老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他遠房堂叔,說老宅去年就賣了。
"買主姓金,說要做成什么醫(yī)學紀念館..."金氏,又是金氏,掛掉電話,
我打開電腦搜索"金氏醫(yī)療基金"??墒悄懿榈降牧攘葻o幾,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
鼠標忽的滑到最后一條留言,說金靈燦是實驗高中的才女,
還說她參與這個基金是為了喜歡多年的校草學霸。我坐著沒動,心忽然就鈍痛了,
連呼吸都帶著痛,眼淚順著臉頰蜿蜒而下,不知過了多久,干了淚痕。
我打開梁宇留下的相冊,發(fā)現(xiàn)所有雙人照都被精心裁剪過——我的那部分完好無損,
而他的部分只剩下搭在我肩上的半只手,或是模糊的側影。最后一頁夾著張陌生紙條,
字跡工整得不像手寫:"有些方程注定無解,就像有些圓永遠不會相交。"這不僅是告別,
更是某種精心設計的證明題。梁宇在試圖告訴我,消失的不只是我們的過去,更是他自己。
我猛地合上相冊,復雜冰冷的情緒漫上心頭,終究感情抵不過現(xiàn)實和金錢嗎?
還是......”金靈燦和梁宇當年可是我們實驗高中有名的金童玉女,
聽說就連老師都看好他倆”腦子里突然蹦出我好不容易打聽到的消息。我閉上眼,
淚水再次劃過嘴角,咸濕冰涼。第四章 偶遇雨水順著商場的玻璃穹頂蜿蜒而下,
模糊了初夏的陽光。我抱緊手中的文件袋,快步穿過熙攘的人群。
領導臨時派我來取定制好的商務禮品,說是客戶下午就要。"請出示預約碼。
"愛馬仕專柜的導購小姐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微笑。我低頭翻找手機里的電子憑證,
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一個低沉又熟悉的男聲:"這條藏青色的包起來。
"那個聲音像一柄鈍刀直接扎進我的脊椎。我猛地轉(zhuǎn)身,文件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五步之外的領帶柜臺前,一個瘦高的背影正在簽單。他微微低頭時,
后頸處露出一塊淺褐色的蝴蝶形胎記——邊緣那個小小的缺口,和我記憶中分毫不差。
"梁宇?"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他沒有轉(zhuǎn)身,只是將簽字筆慢慢放回柜臺。"梁宇?
"我一邊顫抖著聲音大聲重復,一邊往男人身邊跑,周圍幾個顧客詫異地轉(zhuǎn)頭。
那個男人終于轉(zhuǎn)過身,我的呼吸瞬間停滯。確實是梁宇的臉,只是比三年前更瘦了,
下頜線像被刀削過一樣鋒利。昂貴的西裝包裹著他挺拔的身軀,
襯衫領口別著一枚我不認識的銀色領針。
但那雙眼睛——我曾在無數(shù)個清晨第一個看見的眼睛——現(xiàn)在冷得像淬了冰。"這位小姐,
您認錯人了。"他的聲音比記憶中低沉,帶著一絲奇怪的腔調(diào)。
我死死盯著他左側鼻翼那顆幾乎不可見的小痣,
那是高二那年他被同桌情緒激動的揮筆后留下的。他的睫毛還是那么密,
在下眼瞼投下一小片陰影。"三年不見,就這么不想見到我嗎?"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淚水也不受控的流了出來。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右手下意識摸向左手腕——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我模糊的視線跟著下移,
突然發(fā)現(xiàn)他腕上戴著一塊我從沒見過的百達翡麗。就在這時,
兩個穿黑西裝的壯漢突然插進我們之間。"范先生,該走了。"其中一人低聲說,
警惕地掃了我一眼。"梁宇!"我試圖繞過保鏢,"你還記得藍格子傘嗎?高中時的通訊器?
你答應過——""女士。"一個保鏢強硬地攔住我,"請保持距離。
"那個自稱不是梁宇的男人最后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離去。但在最后一秒,
他的左手指尖在玻璃柜臺上輕輕敲了三下。等我回過神來,他們已經(jīng)消失在電梯口。
商場保安客氣但堅決地攔住想追上去的我:"小姐,請不要打擾其他客人。
"我機械地撿起散落的文件,手指碰到一個冷硬的東西——是那人落下的鋼筆。
筆帽上刻著兩個花體字母:F.H.當晚,我蜷在沙發(fā)上反復看那段模糊的偷拍視頻。
鏡頭里,那個酷似梁宇的男人正在給金靈燦戴項鏈,女人艷麗的紅唇貼在他耳邊說著什么。
新聞標題醒目地滾動著:《范氏集團太子爺范文瀚與金氏千金婚期在即,
強強聯(lián)手打造商業(yè)帝國》。我按下暫停鍵,放大男人的側臉。
鏡頭捕捉到他低頭時一瞬的表情——那種微微抿嘴的弧度,
和梁宇解出難題時的表情一模一樣。但視頻里的男人拿酒杯用的是左手,
而梁宇明明是右撇子。三年沒有音訊的人,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呢,終究是認錯人了吧。可是,
當年他不是跟金靈燦在一起了嗎?窗外忽然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書桌上那張三年前的合影。
雨滴打在玻璃上,像無數(shù)細小的手指在敲摩斯密碼。我忽然想起今天在商場,
他敲的那三下柜臺。不,他就是梁宇,今天那個男人就是梁宇,可他為什么是范先生?
第五章 婚禮的試探我對著手機第三次調(diào)整假發(fā)的位置。栗色的波浪卷發(fā)垂到肩膀,
完全遮住了我原本的黑發(fā)。林妍遞來一副無框眼鏡,鏡片上特意做了防反光處理。
"你確定要這么做?"林妍咬著嘴唇,手指不安地敲打方向盤,
"那可是金氏和范氏的聯(lián)合婚禮,安保級別堪比總統(tǒng)就職典禮。""我必須確認。
"我戴上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顯得格外陌生,"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林妍嘆了口氣,從后座拿出一個燙金請柬塞進我手里:"記住,
你是我們雜志社的特約攝影師安娜,千萬別用真名簽到。"車窗外的希爾頓酒店燈火通明,
噴泉池里漂浮著上千朵新鮮玫瑰。我深吸一口氣,
捏緊了藏在相機包夾層的那支F.H.鋼筆?;槎Y前廳人頭攢動,
香檳塔在水晶吊燈下折射出迷離的光。我假裝調(diào)試鏡頭,目光卻不斷掃過入口。
當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時,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范文瀚穿著定制燕尾服,
臂彎里挽著光彩奪目的金靈燦。新娘的婚紗上綴滿珍珠,走動時像銀河傾瀉而下。
但我的視線只鎖定在新郎后頸——那塊蝴蝶胎記在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新人準備切蛋糕了!
"司儀的聲音驚醒了我。我抓起相機擠到最前排,故意撞了一下侍應生。
香檳灑在范文瀚袖口,我立刻掏出紙巾上前。"非常抱歉,范先生。
"我低著頭擦拭他的袖口,聞到他身上清冷的雪松混合著若有若無的苦橙香的香水味,
"就像那年化學課,我不小心打翻你的硫酸銅溶液。"他的手指猛地一顫。我抬眼看他,
發(fā)現(xiàn)他瞳孔劇烈收縮——那是梁宇極度震驚時的反應。但下一秒,
一只戴著蕾絲手套的手強硬地插進我們之間。"這位小姐。"金靈燦甜美的聲音里淬著冰,
"你的工作證呢?"我這才注意到新娘的指甲涂著詭異的幽藍色,
此刻正深深掐進新郎的手臂。她脖子上戴的正是新聞里那條價值連城的藍鉆項鏈,
吊墜形狀像極了蝴蝶標本。"我是《風尚》雜志的安娜。"我亮出偽造的證件,
故意讓相機帶滑落。蹲下?lián)焓皶r,我迅速將鋼筆塞進范文瀚的褲袋,
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通訊器,紅色按鈕。"起身時,一道寒光劃過我的眼角。
金靈燦正盯著我的耳垂——那里戴著梁宇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一對小小的銀質(zhì)書簽耳釘。
"保安!"新娘突然提高音量,"這位女士沒有按規(guī)定佩戴工作牌。
"兩個穿黑西裝的壯漢立刻圍過來。在被架走前的最后一秒,
我看見范文瀚的手正悄悄探向褲袋,而金靈燦涂著藍色甲油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