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忘情水的藥力，比我想象的更霸道，我的記憶變得支離破碎，時常陷入長久的空白。
但那種神魂被撕裂的劇痛，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晰無比。
我像一個被困在噩夢里的幽魂，日復一日承受凌遲般的酷刑。
很快，玄翊與蘇晚棠大婚的日子到了，整個仙界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九天之上，仙樂齊鳴，霞光萬道。
我被兩名侍衛(wèi)從柴房里拖出來。押送到大典舉行的虛空門前。
玄翊需要一個“道具”，一個忘記過去、神情麻木、證明他道心無塵的道具。
我像個木偶一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看著玄翊身著華貴的婚服，與一身紅妝的蘇晚棠并肩而立。
接受三界眾仙的朝拜。
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郎才女貌，光芒萬丈。
而我，是他們完美畫卷上，唯一一點礙眼的污漬。
我的腦子很亂，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但我靈魂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叫囂。
不甘心。
我不甘心。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九天之上，風云變色。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裂開一道巨大的、漆黑的口子，口子的另一端，是深邃的、旋轉的星云。
散發(fā)著一股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氣息。
“是虛空之門！”有人驚呼。
虛空之門，傳說中連接不同世界的時空裂縫，萬年難得一見，出現(xiàn)的時間也極為短暫。
我呆呆地望著那道門，雖然我忘記了很多事，但有一個念頭，像烙印一樣刻在我的靈魂里。
回家。
我要回家。
回到那個有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有可樂薯片、網(wǎng)絡小說的世界。
那里沒有仙尊，沒有神女，沒有這剜心剔骨的痛苦。
那道門，是我回家的唯一希望！
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所有痛苦和麻木。
我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掙脫侍衛(wèi)的鉗制。
用盡此生最快的速度，瘋了一樣沖向那道漆黑的、散發(fā)希望的光門。
“攔住她！”蘇晚棠尖叫。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玄翊的臉色，瞬間鐵青。
在他看來，我不是去尋找生路，我是要當著三界眾仙的面，尋死。
用我的死來玷污他的大婚，讓他和蘇晚棠成為永恒的笑柄。
這個不知好歹、糾纏不休的“心魔”。
到了最后一刻，還要給他難堪。
“站住！”他厲聲喝道。
但我沒有停下，光門就在眼前，我甚至能感受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風。
回家......終于可以回家了......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片星云的瞬間，一道凌厲無匹的劍氣，從背后貫穿了我的身體。
我低下頭，一截閃著寒光的劍尖從我胸口透出，劍氣狂暴涌入，瞬間攪碎我的五臟六腑。
連同我那本就殘破不堪的神魂。
我緩緩回頭，看到玄翊那張俊美卻冰冷的臉，他手持長劍，劍的另一端還插在我身體里。
他眼神里沒有一絲動容，只有斬除心魔后的決絕與冷酷。
也好。
這樣，也好。
魂體消散的劇痛，反而帶來前所未有的解脫。
終于......回家了。
祝你和你的白月光......鎖死，鑰匙我吞了。
我對著他，扯出生命中最后一個，也是最燦爛的一個笑容。
在我魂體徹底破碎的那一瞬，我清楚地看到，玄翊懷中，一個古樸的護身法寶——“同心鏡”，毫無征兆地，“咔嚓”一聲，從中間裂開。
緊接著，裂痕如同蛛網(wǎng)般迅速蔓延，寸寸碎裂。
在鏡子徹底化為齏粉的前一刻，一道血色的天機箴言，從鏡中浮現(xiàn)，烙印般刻進玄翊眼底。
“汝之道，在情。情滅，道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