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暮色如血,染紅了青崖鎮(zhèn)斑駁的石板路。蕭中天的靴底碾過一塊松動的青石,
發(fā)出細微的咯吱聲。他抬手按住腰間的青銅鈴鐺,金屬的涼意透過粗布手套滲進掌心。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甩著汗巾迎上來,目光在他纏著墨色布條的長劍上打了個轉(zhuǎn)。
蕭中天扔出兩枚銅錢,"一壺?zé)?,二斤牛肉?他選了最角落的方桌,劍鞘抵著桌腿,
青銅鈴鐺在陰影里泛著幽光。"聽說了嗎?臥龍山莊的機關(guān)圖現(xiàn)世了。
"鄰桌的江湖漢子壓著嗓子,酒碗里的濁酒晃出漣漪。蕭中天的手指在碗沿頓了頓。
十年前的血色月光突然刺進腦海,父親倒下的身影與青銅鈴鐺的碎裂聲重疊在一起。
他猛地灌了口酒,喉頭火辣辣的疼。
"據(jù)說那寶藏里藏著前朝......"黑紗蒙面的神秘人突然噤聲。
蕭中天順著他的視線望向窗外,一抹淡紫色身影在街角倏忽閃過。酒碗"當(dāng)啷"砸在桌上。
那對眉眼,像極了他被擄走的妹妹。蕭中天的手按上劍柄,青筋在虎口處暴起。十年了,
每個相似的背影都像鈍刀割肉。"這位爺,您的牛肉......"店小二話音未落,
蕭中天已經(jīng)甩出塊碎銀沖出店門。暮色中的青石板路上空無一人,只有晚風(fēng)卷著枯葉打旋。
他站在街心,青銅鈴鐺無風(fēng)自動。方才那驚鴻一瞥的紫衣女子,
此刻正倚在對面藥鋪的廊柱下,黑紗面巾隨風(fēng)輕揚。"姑娘可認得臥龍山莊?
"蕭中天聽見自己聲音沙啞。藥鋪檐下的風(fēng)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柄出鞘的軟劍。
蘇輕雪指尖捻著藥包,絹帕下的唇角微勾。"壯士問路的方式,倒像在審犯人。
"她故意讓袖中玉佩滑出半截,羊脂白玉上刻著模糊的龍紋。蕭中天瞳孔驟縮。
這紋樣他在父親臨終攥緊的布條上見過。酒意混著血腥氣涌上喉頭,他向前逼近一步,
"十年前的中秋夜......""血煞堂的狗鼻子真靈。"蘇輕雪突然旋身,
三枚銀針擦著蕭中天耳際射入身后陰影。慘叫聲中,黑衣殺手從屋頂滾落。
客棧里頓時亂作一團。蕭中天拔劍橫擋,青銅鈴鐺炸開刺耳鳴響。他瞥見紫衣女子翻上馬背,
扔來的繩套精準套住他左腕。"要活命就上來!"蘇輕雪一夾馬腹。蕭中天躍上馬背時,
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沉水香,混著鐵銹般的血腥味。駿馬沖進夜色,
身后箭矢釘入樹干的聲音像催命的更鼓。蕭中天攥緊韁繩,女子后背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
陌生又熟悉。2"你到底是誰?"風(fēng)聲吞沒了他的質(zhì)問。蘇輕雪突然勒馬。月光下,
她扯下面紗,右頰的月牙疤泛著青白。"十年前你救下的女孩,"她將玉佩拍在他掌心,
"現(xiàn)在來救你。"蕭中天盯著那道疤。記憶里的哭喊聲突然清晰,
暴雨夜中他推開地窖的妹妹,飛濺的瓦礫在她臉上劃出傷口。青銅鈴鐺在腰間瘋狂震顫,
像顆終于找到歸途的心。蕭中天的指尖觸到那道月牙疤,粗糙的觸感像鈍刀刮過心頭。
妹妹被瓦礫劃傷時的哭喊聲在耳畔炸開,震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還活著..."他嗓子發(fā)緊,掌心的玉佩被汗水浸得滑膩。蘇輕雪突然按住他手腕,
"有人來了。"馬蹄聲從林間逼近,她猛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沖進岔路。
蕭中天聞到她袖口散出的藥香,混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血煞堂的追兵?
"他劍已出鞘三寸。"不止。"蘇輕雪冷笑,"看見樹梢反光了嗎?那是唐門的袖箭。
"駿馬躍過溪流時,她突然側(cè)身,三枚銀針擦著蕭中天肩膀射向后方。慘叫聲驚起夜鴉。
蕭中天攥緊韁繩,"十年前到底..."話音未落,蘇輕雪突然勒馬。
月光下她睫毛投下的陰影像把小扇子,"現(xiàn)在問這個,你是想害死我們兩個?
"她甩出繩套勾住老槐樹,縱身躍上枝椏。樹洞里躺著卷泛黃的羊皮紙。蘇輕雪抖開圖紙時,
蕭中天看見她虎口有道陳年刀傷——正是當(dāng)年他教妹妹使劍時誤傷的。"臥龍山莊的機關(guān)圖。
"她將圖紙拍在他胸前,"想要報仇就跟我合作。"蕭中天盯著圖紙上朱砂標記的密道,
父親臨終前用血畫出的圖案與其中一處重合。青銅鈴鐺在腰間輕顫,
他忽然抓住蘇輕雪的手腕,"你早知道我是誰?""從你進客棧那刻起。"她抽回手,
袖中滑出半截發(fā)黑的銀簪,"這上面淬的毒,和當(dāng)年殺你全家的是一種。
"夜風(fēng)掀起她額前碎發(fā),露出底下猙獰的燒傷。蕭中天胸口像被重錘擊中。
他想起母親咽氣前攥著的銀簪,簪頭雕著同樣的纏枝紋。
"趙無痕..."這個名字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味。3蘇輕雪突然貼近,
沉水香混著藥氣撲面而來。"明晚子時,醉仙樓。"她將個硬物塞進他腰帶,"帶著這個來,
否則..."林間傳來樹枝斷裂聲,她猛地推開蕭中天,自己卻踉蹌著撞上樹干。
暗處飛來弩箭釘入她左肩。蕭中天揮劍格開第二箭,抱起她就地翻滾。溫?zé)嵫E滲過他衣袖,
蘇輕雪卻笑了,"果然...還是這么愛逞英雄。"她聲音漸弱,手里卻死死攥著機關(guān)圖。
追兵的火把光越來越近。蕭中天撕下衣角捆住她傷口,
觸到鎖骨處凹凸不平的烙印——是血煞堂處置叛徒的標記。"你到底..."他喉結(jié)滾動,
懷里的身體輕得像片落葉。"想知道真相?"蘇輕雪突然揪住他衣領(lǐng)拉近,呼吸噴在他耳畔,
"先幫我殺光他們。"她猛地揚手,粉末隨風(fēng)飄向火把方向。慘嚎聲中,她咳著血笑出聲,
"看,我們多般配。"蕭中天摸到腰帶里冰涼的物件,
是半塊青銅鈴鐺——與他腰間掛著的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個。
記憶里妹妹咯咯笑著把鈴鐺系在他劍穗上的畫面,突然清晰得刺眼。馬蹄聲已至三丈內(nèi)。
蘇輕雪掙扎著站起來,染血的紫衣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選吧,大俠。
"她歪著頭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耍賴的模樣,"是繼續(xù)當(dāng)逃命的喪家犬,
還是..."蕭中天劍光暴起,第一個沖來的黑衣人喉間綻開血花。青銅鈴鐺瘋狂作響,
他轉(zhuǎn)身將蘇輕雪護在身后,十年來第一次感到血液滾燙。"帶路。"他斬落第二顆頭顱,
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去醉仙樓。"蘇輕雪抹了把臉上血跡,突然將機關(guān)圖撕成兩半。
她把其中半張塞進他懷里時,指尖在他掌心劃了三下——這是他們小時候約定的暗號。
蕭中天心頭劇震,卻見她已翻身上馬,紫衣消失在晨霧中。地上只余半張染血的圖紙,
朱砂標記的密道盡頭畫著個小小的青銅鈴鐺。蕭中天攥緊那半張染血的機關(guān)圖,
朱砂標記的密道在晨光中泛著暗紅。遠處傳來雜亂的馬蹄聲,他迅速將圖紙塞入懷中,
青銅鈴鐺在腰間發(fā)出細微的震顫。"看來血煞堂的狗鼻子比想象中靈。
"蘇輕雪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她不知何時已折返,肩頭傷口草草包扎著,
紫衣下擺沾滿泥漿。蕭中天轉(zhuǎn)身,看見她蒼白的唇色,"你回來送死?""送這個。
"蘇輕雪拋來個牛皮水囊,里面晃蕩著暗綠色液體,"喝下去能暫時改變氣息,
趙無痕養(yǎng)的那群獵犬就聞不到你了。"他盯著水囊沒動,"為什么幫我?
""因為..."蘇輕雪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血絲,
"那幫畜生在我背上留的刀傷還沒好全。"她扯開后領(lǐng),猙獰的十字疤在晨光中泛著青紫。
客棧方向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蕭中天一把拉過蘇輕雪隱入樹后,看見屋頂上閃過三道黑影,
為首之人腰間纏著猩紅綢帶。"趙無痕的貼身近衛(wèi)。"蘇輕雪壓低聲音,"看來他親自來了。
"蕭中天握劍的手青筋暴起,"正好。""別犯傻。"蘇輕雪按住他手腕,
"三個近衛(wèi)加十二個弓弩手,你當(dāng)自己是..."慘叫聲突然劃破晨霧。
他們轉(zhuǎn)頭看見個鵝黃衣衫的少女從客棧二樓躍下,手中雙刀舞成銀輪。
兩個黑衣人捂著脖子栽倒,血噴在青石板上像潑墨。"柳家刀法?"蕭中天瞇起眼。
少女右腕銀鐲在廝殺中叮當(dāng)作響,正是傳聞中柳氏嫡系的標記。4蘇輕雪突然拽他衣袖,
"看房頂!"趙無痕的身影出現(xiàn)在檐角,玄鐵面具在朝陽下泛著冷光。
他抬手時袖中寒芒一閃,少女悶哼著跪倒在地,小腿上插著支透骨釘。"抓活的。
"趙無痕的聲音像鈍刀刮過石板,"柳老賊的女兒,正好當(dāng)誘餌。
"蕭中天感覺蘇輕雪的手指突然掐進他胳膊。轉(zhuǎn)頭看見她盯著少女腰間玉佩,眼中閃過異色,
"那是..."話音未落,趙無痕突然轉(zhuǎn)向他們藏身處,"原來還有老鼠。"他抬手,
三支弩箭破空而來。蕭中天揮劍格擋,火星迸濺中扯著蘇輕雪翻滾避開。
鵝黃衣衫的少女趁機擲出煙霧彈,踉蹌著朝他們沖來。"接住!"少女將個錦囊拋向蘇輕雪,
自己卻因腿傷摔在泥地里。趙無痕的刀鋒已至她后心。蕭中天箭步上前,
劍尖挑開刀刃的瞬間,青銅鈴鐺炸開刺耳鳴響。趙無痕面具后的眼睛驟然收縮,
"蕭家的喪家犬?"蘇輕雪突然揚手,綠色粉末隨風(fēng)飄散。近衛(wèi)們慘叫倒地,
她卻拽起少女塞給蕭中天,"西南方有匹馬,走!"趙無痕揮袖驅(qū)散毒粉,
玄鐵面具上沾著血珠,"蘇姑娘,堂主待你不薄。""是啊。"蘇輕雪冷笑,
袖中滑出淬毒銀針,"所以我特意留了最疼的毒給他。"趁她牽制趙無痕,
蕭中天抱起少女沖向林間。少女在他懷里掙扎,"放開!
那個紫衣服的...""她比你想象中難殺。"蕭中天躍上馬背,聽見身后傳來爆炸聲。
蘇輕雪的身影從煙塵中沖出,發(fā)髻散亂卻帶著笑。"接著!"她拋來染血的錦囊。
蕭中天接住的瞬間,摸到里面硬物形狀——是半塊虎符。少女突然掙扎起來,"還給我!
那是我爹...""柳姑娘。"蘇輕雪翻身上馬,扯過韁繩,"你爹臨死前讓我告訴你,
虎符交給戴青銅鈴鐺的人。"蕭中天感覺懷里的身體突然僵住。少女抬頭看他,
杏眼里燃著怒火,"你是蕭家人?那我該現(xiàn)在就殺了你!""巧了。
"蘇輕雪揮鞭抽向追來的黑衣人,"我們剛救了個想殺自己的人。"馬匹沖進密林時,
蕭中天聽見少女壓抑的抽泣。她死死攥著虎符,"血煞堂殺我全家,就為這個...""不。
"蘇輕雪突然回頭,晨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陰影,"是為臥龍山莊里,
能調(diào)動前朝死士的龍紋兵符。"蕭中天心頭一震。
父親臨終前嘶吼的"兵符不能現(xiàn)世"突然在耳邊炸響。懷里的少女停止哭泣,眼神變得銳利,
"你們到底是誰?""同路人。"蘇輕雪甩開追兵,紫衣被樹枝劃破多處,"現(xiàn)在,
柳姑娘要選——是跳下去找趙無痕報仇,還是跟我們合作端了他老巢?
"少女的指甲掐進蕭中天手臂,卻在看見他腰間鈴鐺時松了力道。"我叫柳芳如。
"她啞著嗓子說,"如果你們騙我...""歡迎隨時捅刀子。"蘇輕雪大笑,
突然咳出大口鮮血。蕭中天這才發(fā)現(xiàn)她后心插著半截斷箭。柳芳如突然搶過韁繩,
"我來駕馬!"她雙腿夾緊馬腹,"前面岔路右轉(zhuǎn)有個獵戶屋,再不止血她會死。
"蕭中天按住蘇輕雪背后傷口,溫?zé)嵫獫{從指縫涌出。她靠在他肩上輕笑,
"這下...你欠我兩條命了。"林間霧氣漸濃,他聽見遠處趙無痕的怒吼,
以及柳芳如壓抑的抽噎。青銅鈴鐺沾了血,響聲變得沉悶,像顆逐漸冷卻的心。
獵戶小屋的霉味混著血腥氣,柳芳如撕開蘇輕雪的紫衣,倒吸一口涼氣。"箭上有倒刺。
"她指尖發(fā)抖,"得燒紅刀子燙。"蕭中天按住蘇輕雪的肩膀,她額角滲出冷汗,
卻咧嘴笑了:"怕什么,當(dāng)年地窖里斷糧七天都沒餓死我。
"柳芳如突然摔了藥瓶:"你們兄妹敘舊夠了嗎?"瓷片濺到蕭中天靴尖上,她眼圈發(fā)紅,
"血煞堂殺我全家時,可沒這么溫情。"6屋外傳來枯枝斷裂聲。蕭中天劍已出鞘,
卻見個駝背老頭扒著窗框探頭:"幾位要買消息不?"他缺了門牙的嘴里飄出酒臭,
"臥龍山莊的機關(guān)圖,只要五十兩。"蘇輕雪突然撐起身子:"莫老鬼?
"她染血的指尖摸向發(fā)簪,"三年前你賣給血煞堂的假地圖,害死了七個唐門弟子。
"老頭縮了縮脖子:"這次保真!"他從懷里掏出半張羊皮紙,"密道入口在洗劍池底下,
機關(guān)總閘在這兒..."枯黃的手指戳著朱砂標記,"得用青銅鈴鐺啟動。
" 蕭中天盯著圖紙上熟悉的紋樣,父親臨終前用血畫的正是這個。
他摸出錢袋:"再加五十兩,買趙無痕的行程。" "痛快!"莫老鬼抓過銀子咬了一口,
"明日午時,趙堂主要去醉仙樓見個貴客。"他擠眉弄眼,"聽說跟兵符有關(guān)。
"柳芳如突然揪住老頭衣領(lǐng):"你怎知道我們需要這個?"她雙刀架在對方脖子上,
"說清楚!" "哎呦姑娘輕點!"莫老鬼袖口滑出個錦囊,"剛在鎮(zhèn)上撿的,
里頭有血煞堂的密信..."他話音未落,蘇輕雪突然擲出銀針,擦著他耳際釘入門框。
窗外傳來弩箭上弦聲。蕭中天一腳踹翻木桌擋在窗前,箭矢"哆哆"釘入木板。
柳芳如拽著莫老鬼滾到灶臺后:"老東西敢設(shè)套?" "冤枉啊!
"老頭哆嗦著掏出一塊腰牌,
"他們抓了我孫子..."蘇輕雪咳著血笑出聲:"果然漲價了,
現(xiàn)在血煞堂買條人命只要五十兩?"她突然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潰爛的烙印,
"認識這個嗎?叛徒的標記。" 莫老鬼臉色煞白。
蕭中天劍尖抵住他咽喉:"帶我們走密道,否則..." "來不及了!
"柳芳如指著窗外晃動的火把,"至少二十人。"她突然割斷莫老鬼一截手指,"說!
有沒有第二條路?"老頭慘叫:"有有有!后山崖壁有藤梯..."他話音未落,
一支火箭穿透窗紙釘在梁上,火苗"轟"地竄上茅草屋頂。
蘇輕雪抓起機關(guān)圖塞給蕭中天:"帶柳姑娘走。"她踉蹌著站起來,袖中滑出個瓷瓶,
"我斷后。" "放屁!"柳芳如突然背起她,"要死一起死!"她踹開后門沖進濃煙,
鵝黃衣衫被火星燙出焦痕。蕭中天拽著莫老鬼跟上,
老頭卻突然掙脫:"他們答應(yīng)放了我孫子!"他反手撒出把石灰粉,蕭中天眼前一黑,
聽見柳芳如的怒罵和箭矢破空聲。 "小心!"蘇輕雪從柳芳如背上撲來,
三支弩箭釘入她后背。蕭中天揮劍斬落偷襲者頭顱,摸到蘇輕雪腰間滑落的半塊虎符,
還帶著體溫。 莫老鬼趁機滾下山坡。柳芳如雙刀舞成銀輪:"我去追!""回來!
"蕭中天拽住她,"你看。"火光中,山路上密密麻麻全是血煞堂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