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名禁軍統(tǒng)領(lǐng)神色慌張地沖了進(jìn)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都在發(fā)抖。
“陛下!不好了!北境三州……反了!漠北王集結(jié)十萬鐵騎,以‘清君側(cè),誅妖妃’為名,正向京城殺來!”
蕭玄瞳孔猛地一縮。
漠北王,正是方才在朝堂上,叫囂著要用三座鐵礦換我“祈福”一夜的那個藩王。
緊接著,又一名信使連滾帶爬地闖入。
“報——!安樂王聯(lián)合南境數(shù)個藩王,以‘陛下為妖女所惑,德行有虧,天命盡失’為由,已攻下我國都三座衛(wèi)城!他們……他們說要共推新主!”
安樂王,那個想用我來復(fù)活他戰(zhàn)傀的陰柔皇子。
一個又一個的噩耗,如雪片般飛來。
那些剛才還在朝堂上對他阿諛奉承,爭搶著要“分食”我的藩王們,在得知他龍脈已斷命不久矣的瞬間,便毫不猶豫地亮出了獠牙。
他視若珍寶的江山,在他還未咽下最后一口氣時,已然分崩離析,烽煙四起。
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不……不可能……這都是朕的江山……”
蕭玄喃喃自語,眼神渙散,他引以為傲的一切,正在他眼前化為泡影。
藥王谷谷主冷哼一聲:
“陛下可還記得,您在朝堂之上,是如何說的?‘得苗疆圣女者,可得一國氣運(yùn)’。如今,他們得不到圣女,自然就要來搶您的國運(yùn)了?!?/p>
蕭玄渾身劇震,他想起了自己那句得意洋洋的話,那句話如同一記最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將他最后一點(diǎn)帝王的尊嚴(yán)都打得粉碎。
他絕望地看著我,眼中流出血淚。
“阿幼……阿幼……是朕的錯……是我有眼無珠……你救的不是朕……對不對?你救的不是朕!”
他終于想通了關(guān)節(jié)。
如果我真如他所想,是貪圖后位的妖女,又怎會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又怎會對他所謂的“屠你滿門”的威脅無動于衷?
只有一個可能——他根本就不是我的恩人。
我的償還,從一開始就找錯了對象。
谷主嘆了口氣,對我道:
“圣女殿下,讓他看個明白吧,也算了卻一樁因果?!?/p>
他沒有帶我去見少主,而是將我引至一間靜室,室內(nèi)寒玉床上,盤膝坐著一個清瘦的年輕人,周身縈繞著不祥的黑氣,正是那腐骨咒力。
“云舒?!?/p>
谷主輕喚一聲,“她來了?!?/p>
那個叫云舒的年輕人緩緩睜眼,他的面容雖因詛咒而蒼白,但那雙眼睛,卻清澈得驚人。
他看到我,虛弱地笑了笑:
“你……終于來了?!?/p>
我心中一震,這雙眼睛……
這雙眼睛,我曾在十三歲那年的萬蠱窟中,見過。
谷主沒有多言,只是取出一面水鏡,法力催動之下,鏡中浮現(xiàn)出的,正是當(dāng)年萬蠱窟的景象。
鏡中,年少的蕭玄確實(shí)背起了一個人,但他背上的人,分明是個少年郎。
他踉踉蹌蹌,神志不清,將那少年背到洞口,便力竭倒下。
而那個被他背出來的少年,在緩過一口氣后,卻拼盡全力,轉(zhuǎn)身爬回了毒霧彌漫的洞窟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