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握著醫(yī)院那張印著小小“孕囊”影像的B超單,迫不及待地驅車回家,要將這份喜悅與老公杜辰共享——我們要當爸爸媽媽了!
推開家門,刺目的景象撞入眼簾:玄關處高跟涼鞋胡亂踢在一旁,男士領帶像條死蛇纏繞其上,空氣里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甜膩香水味。客廳茶幾上,一張醒目的《早孕報告單》狠狠刺痛我的眼睛——姓名:白楚楚。
白楚楚就是我傾盡心力資助、視作親妹的女大學生!
臥室門內,不堪入耳的喘息與浪笑肆無忌憚地撞擊著耳膜。我渾身冰冷,如墜冰窟,顫抖著手用力推開門。
滿室淫靡的氣息中,杜辰和白楚楚在我們的婚床上抵死纏綿!
我的丈夫正摟著我資助的女孩,渾然忘我!
眼前的真實如同一柄淬毒的冰刃,狠狠捅進心臟,瞬間絞碎了所有的期待與愛意。劇烈的絞痛從小腹炸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我悶哼一聲,溫熱的液體不受控制地順著腿根洶涌而下,染紅了地毯,那么刺目,那么諷刺!
“林思瑤!”杜辰被驚擾了好事,猛地抬頭,眼神竟是赤裸裸的厭煩和不耐,他飛快扯過被子裹住同樣驚慌的白楚楚,像保護一件稀世珍寶。他非但毫無愧疚,反而嫌惡地掃過我下身狼藉的血跡,一個箭步?jīng)_過來,用盡全力狠狠扇在我臉上!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徹房間。
我被打得偏過頭去,耳中嗡嗡作響,臉頰火辣辣地疼,更疼的是那顆絕望碎裂的心。
“賤人!自己都處理不干凈嗎?弄得滿身是血!晦氣!”杜辰的咆哮帶著殘忍的利刃,“柔柔剛懷上,身子嬌貴得很!見血多不吉利?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被你這個喪門星沖撞沒了,你拿十條命都不夠賠!你就該跪在佛前懺悔一輩子贖罪!”
他眼神冰冷地看著我因劇痛蜷縮在地,臉上只有不耐和遷怒,毫無半分夫妻情誼。
劇烈的腹痛讓我?guī)缀跏ヒ庾R,冷汗浸透衣衫。我捂著墜痛不已的小腹,像瀕死的魚徒勞翕動著唇瓣,求救的目光投向他:“禹辰……肚子……孩子……救我……打120……”
“住口!少在這裝模作樣污柔柔的眼!”杜辰看我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堆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他竟轉頭無比輕柔地哄著懷里抽噎的白楚楚:“柔柔乖,不怕不怕,有我在!我們這就去醫(yī)院,保證你和寶寶都平平安安……”說完,他甚至沒再多看地上痛苦掙扎的我一眼,小心翼翼地將白楚楚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視我如無物。
那決絕離開的背影,徹底碾碎了我最后一絲希望。視線開始模糊,黑暗鋪天蓋地涌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吞噬著意識。我用盡最后一絲清明,摸索到摔在一旁的手機,顫抖著按下了120……
冰冷的手術臺,無影燈慘白的光。
“胎兒保不住了……”
“產(chǎn)婦大出血!”
“快!緊急輸血!”
……
意識在鬼門關徘徊了一天一夜,身上的血幾乎被徹底換過一遍。再次睜眼時,映入眼簾的是醫(yī)院病房雪白的天花板,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而我的身體里有什么東西被永久地抽離了,只留下一個巨大的、空蕩蕩的、被冰封的窟窿。
身體虛軟得像一團棉花,心卻冷硬如鐵。我用顫抖的手接過助理遞來的筆,在潔白的離婚協(xié)議書上,一筆一劃,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思瑤。
簽完字的那一刻,仿佛斬斷了所有過去的牽絆,連同那個曾為愛癡傻的自己,一同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