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些軍務(wù)瑣事,不提也罷,回府可好?”
他眼底溫柔似水,溢滿關(guān)切。
我凝視他那雙深情款款的眸子,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燕長風(fēng)永不知。
那曾為他癡狂的柳輕鶯,早從舊日陰影中掙扎而出,苦學(xué)口形與胡語。
方才他們的一言一語,我皆了然于心。
我明白五年前的劫殺是為討符詩歡心,明白他從未愛我。
不過將我當(dāng)作他與符詩情意間的笑柄。
我知曉,他身旁眾人,皆認(rèn)定符詩才是未來的將軍夫人。
心底似有裂帛之聲,透過銅鈴傳入耳中,清脆而刺耳。
燕長風(fēng)握住我冰冷的手,置于唇邊輕呵,眉眼含笑:
“鶯兒,我呵一呵,便暖了?!?/p>
可我分明瞧見符詩裙擺下的足尖,在幾案下輕蹭著燕長風(fēng)的靴沿。
緩緩上移。
燕長風(fēng)松開我的手,下一刻,門外有兵卒稟報。
他拍了拍我的肩,溫聲道:
“軍營有急召,我去片刻便回,乖乖等著。”
說罷,他起身離去。
未過多久,符詩亦尾隨而去。
我未動身,而是悄然跟至舫尾長廊。
門半掩,燕長風(fēng)正攬著符詩。
唇齒相依,難舍難分。
低喘聲如毒針刺入我耳。
我該轉(zhuǎn)身離去,卻雙腿如灌鉛。
動彈不得,渾身癱軟。
我猛地摘下銅鈴,擲于地上,用力踩踏。
鈴鐺碎裂,零件散落一地。
可那喘息聲與當(dāng)年山匪馬蹄聲交織,似永不消散。
忽地,信鴿振翅,帶來一紙短訊:
【柳氏輕鶯,墜崖假死之計將在兩日后施行,若反悔,請飛鴿書信。】
連日積郁終于決堤,我踉蹌起身,奔回艙中,翻出行囊。
行囊剛扣上,符詩倏然立于我面前。
她發(fā)間赫然簪著那支碧璽鳳釵,熠熠生輝。
原來競賞珍寶,非為我歡心,而是贈她的定情信物。
她一腳踢翻我的行囊,揪住我的衣襟。
我被她扯得氣息不暢,她卻冷笑俯視:
“柳輕鶯,多年未見,你還是這般無用?!?/p>
“方才門外,你不是都瞧得分明、聽得真切了嗎?”
“五年前的山匪劫殺,是燕郎為我設(shè)下的局,三日后的婚宴上,新娘亦是我。柳輕鶯,我真替你覺得悲哀?!?/p>
符詩立于閣樓之上,俯視我,眼中盡是得意。
她伸手扯下我耳邊的銅鈴,拋向樓下。
鈴聲清脆,落地即碎。
我欲俯身下樓搶回,那是我最后的耳飾。
可下一瞬,符詩攥住我的衣袖,冷笑道:
“無妨,明日你便可去黃泉路上尋它。”
言罷,她腳下一滑,拉著我一同向樓梯滾落。
尚未回神,我與符詩已跌至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