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法國，普羅旺斯。
花海深處，一棟帶著庭院的白色小樓里，我正坐在畫架前，專注地調(diào)和著顏料。
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人正溫柔地為我削著蘋果，她的動作專注而細致，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她叫季明月，是我大學時的學妹，也是這段時間里，將我從地獄里一點點拉出來的人。
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是她安排好了一切，帶我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給了我一個喘息和療傷的角落。
“在想什么？”季明月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我，聲音溫潤如玉。
我接過蘋果，對她笑了笑，“沒什么，只是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真好，好得像一場夢。”
“這不是夢?！彼焓郑p輕拂去我臉頰邊的一縷碎發(fā)，眼神里滿是柔情，“奕白，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明月，”我放下畫筆，認真地看著她，“你是個好姑娘，但我......”
“噓。”她用手指輕輕抵住我的唇，搖了搖頭，眼底是化不開的愛意。
“我不要你回答，也不要你承諾，我只要你開心，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夠了?！?/p>
“剩下的，交給我?！?/p>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
就在這時，庭院外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一個我以為今生再也不會見到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線里。
孟若妍此刻像一個迷了路的幽魂，眼中布滿了血絲和瘋狂的執(zhí)念。
她竟然找到了這里。
隔著一排白色的柵欄，死死地盯著我。
季明月第一時間將我護在身后，清麗的臉上覆上一層寒霜，“孟女士，這里不歡迎你。”
“滾開！”孟若妍嘶吼著，聲音沙啞得像是破舊的風箱，“這是我和我丈夫之間的事，你算個什么東西！”
丈夫？
我從季明月身后走出來，平靜地看著她。
“孟女士，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p>
她踉蹌了一下，臉上血色盡褪，眼神里的瘋狂瞬間變成了脆弱的哀求。
“奕白......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李承宇那個混蛋，我已經(jīng)處理掉了！我給你報仇了！為你，也為我們的女兒！”
她像是為了證明什么，慌亂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舉到我面前。
“你看！奕白你看！我把他活埋了！就在埋掉悅悅的那個地方！他該死！我讓他下去給我們的女兒賠罪了！”
手機屏幕上，李承宇被泥土掩埋，那張因為恐懼和窒息而扭曲的臉，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恐怖的畫面。
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別過頭去，幾乎要吐出來。
“孟若妍，”我看著她，眼神里再無一絲波瀾，只剩下徹骨的冰冷和厭惡。
“你殺了他，悅悅就能活過來嗎？”
“你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你自己好過一點！跟我，跟悅悅，沒有半點關系！”
孟若妍徹底慌了，手足無措地看著我，嘴里反復念叨著：“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雙眼再次亮起一種病態(tài)的光。
“牙齒......對，是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