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數(shù)字在視野右上角跳動,像一顆植入腦髓的倒計時鐘,
每一秒的流逝都帶著令人窒息的鐵銹味。71:59:02那是陳嶼的生命,
正在我眼前一點點燃盡。三天前,這個數(shù)字還是鮮紅的“72:00:00”,
如同一個剛蓋下的、滾燙的命運印章。
那時我剛從學校那間散發(fā)著消毒水和絕望氣息的女廁隔間里爬出來,
劣質(zhì)校服外套濕漉漉地黏在背上,頭發(fā)被廉價可樂澆得結(jié)成一綹一綹,
黏膩的糖分混合著屈辱的咸澀,刺激著嘴角被指甲劃破的細小傷口,火辣辣地疼。
王莉莉她們尖銳刻薄的嬉笑聲,隔著薄薄的門板,像淬了毒的針,
密密麻麻扎進耳朵:“丑八怪就該待在廁所里!也不照照鏡子,配和我們呼吸一樣的空氣嗎?
”鏡子里映出的那張臉,蒼白,狼狽,額角紅腫,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平凡的五官被絕望浸泡得毫無生氣。就在那時,
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機械音毫無預兆地在我死寂的腦海里炸開:【萬人迷系統(tǒng),綁定成功。
】我渾身一僵,猛地抬頭,布滿水汽的鏡面上,竟詭異地浮現(xiàn)出一行行幽藍色的文字,
如同某種異界生物的冰冷符咒?!竞诵囊?guī)則:被綁定者將獲得極致魅力加持,
凡對宿主產(chǎn)生‘愛意’的目標個體,將在7天內(nèi)死亡。
】【解除綁定唯一途徑:獲得‘真愛之吻’。】【新手禮包:魅力值永久提升100%。
被動技能‘一眼萬年’(初級)激活?!俊揪妫合到y(tǒng)一旦綁定,無法主動解除。
請宿主謹慎選擇攻略目標。祝您…體驗愉快。】“愉快?”我喉嚨里擠出一聲破碎的干笑,
聲音嘶啞得連自己都陌生。鏡子里的影像扭曲了一下,仿佛蒙上了一層虛幻的光暈,
那些狼狽的痕跡似乎淡去了一些,但那雙眼睛里的空洞,卻更深了。這算什么?
來自地獄的惡作???用別人的命,換我短暫的“迷人”?滾燙的淚混著臉上未干的糖水滑落,
砸在冰冷骯臟的瓷磚地面上。我?guī)缀跏亲查_隔間門沖出去的,只想逃離這荒謬的一切。
走廊明亮的燈光刺得眼睛生疼,腳步踉蹌,像踩在棉花上?!芭椋?/p>
”肩膀結(jié)結(jié)實實撞上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一股干凈清爽、帶著陽光氣息的皂角香瞬間包裹了我?!皩Σ黄?!”我慌亂地后退,
頭也不敢抬?!白呗沸⌒狞c?!鳖^頂傳來一個清朗溫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是陳嶼。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籃球隊隊長,公認的校草。
他身邊總是圍繞著王莉莉她們那群人,是我不敢、也從未奢望能靠近的存在。
我下意識地抬眼,想再次道歉。目光交匯的剎那,我清晰地感覺到,
腦海深處某個冰冷的開關,“咔噠”一聲輕響,被強行撥動了。
【被動技能‘一眼萬年’觸發(fā)!目標:陳嶼。愛意值檢測中…愛意值:60%(一見傾心)。
死亡倒計時:72:00:00,啟動。】幽藍色的倒計時數(shù)字,如同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了我的視網(wǎng)膜上。陳嶼那雙總是帶著疏離笑意的漂亮眼睛,
此刻清晰地映著我狼狽不堪的影子。但那層疏離,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間破碎、融化,
被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滾燙而專注的光芒取代。那光芒太過熾熱,幾乎要將我焚燒殆盡。
他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什么,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像被無形的絲線纏繞住。“林晚?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聲音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奇異的沙啞。
他知道我的名字?這個認知像冰錐刺進心臟。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胃部痙攣著絞痛起來。
系統(tǒng)冰冷的提示音在顱內(nèi)回響,
與陳嶼眼中那無法錯辨的、驟然迸發(fā)的熾熱形成最恐怖的二重奏?!拔摇覜]事!
”我?guī)缀跏羌饨谐雎?,猛地推開他試圖扶住我的手,像避開瘟疫一樣,
頭也不回地沖進了旁邊最近的樓梯間。冰冷的金屬扶手撞擊著掌心,我一步三階地往下逃,
身后似乎還殘留著他那道灼人的視線,黏膩地貼在背上,帶著宣告死亡的溫度。倒計時,
開始了。接下來的兩天,成了我生命中最漫長、最詭異的噩夢。
出現(xiàn)的地方——籃球場、他常去的食堂窗口、圖書館靠窗的座位——那道視線總會如影隨形。
他不再和那群人一起哄笑,不再在球場邊被女生們簇擁。他變得沉默,
眼神總是不自覺地穿過人群,精準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不再是以前的疏離審視,
而是專注得可怕,帶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執(zhí)著,
里面翻滾著少年人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洶涌澎湃又茫然無措的情感。每一次被他捕捉到,
都讓我如墜冰窟,仿佛有無數(shù)雙無形的手扼住我的喉嚨??謶窒裉俾?,日夜不停地纏繞著我,
越收越緊。我甚至不敢睡覺,害怕一閉眼,那冰冷的倒計時就會歸零。第三天下午,
天氣反常地悶熱。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漿,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滯澀感。窗外那幾株櫻花樹,前幾日還開得如云似雪,
此刻粉白的花瓣卻在無聲地、大片大片地凋落,被悶熱的風卷起,打著旋兒飄散,
像是下了一場絕望的雪。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冰涼,無意識地摳著課本粗糙的邊角。
視野右上角的數(shù)字,猩紅得刺眼:00:03:17秒針每一次微弱的跳動,
都像重錘砸在我的神經(jīng)上。冷汗浸濕了后背單薄的校服布料。
講臺上老師的聲音模糊成一片嗡嗡的背景噪音?!啊?,
這個公式的推導關鍵在于……”物理老師的聲音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騷動打斷。
教室后門猛地被推開,一個隔壁班的男生臉色煞白,扶著門框,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不…不好了!陳嶼!陳嶼他…在櫻花林那邊…倒了!
”“轟——”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全身的血液瞬間涌向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
我猛地從座位上彈起來,椅子腿刮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尖叫。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
我像一枚失控的炮彈沖出教室,朝著教學樓后那片寂靜的櫻花林狂奔而去。
肺葉在狂奔中火辣辣地灼燒,喉嚨里滿是血腥味。櫻花林就在眼前!繞過最后一道灌木叢,
我猛地剎住腳步,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人。很多人。圍成了一個壓抑而沉默的圈。
撥開幾個僵立如雕塑的同學,我擠了進去。時間,在那一刻被無形的力量拉長、扭曲、凝固。
陳嶼靜靜地躺在鋪滿粉色花瓣的地上。他穿著干凈的白色校服襯衫,
像一尊被驟然打碎的玉像。陽光透過稀疏的花枝,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搖曳的光影。
他的眼睛半睜著,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茫,
嘴角卻凝固著一抹極其微弱的、近乎釋然的弧度。幾片粉白的花瓣,
輕盈地落在他微微敞開的領口,落在他散在額前的柔軟黑發(fā)上。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校醫(yī)正跪在他身邊,徒勞地按壓著他的胸口,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每一次按壓,陳嶼毫無生氣的身體都輕微地彈動一下,像一具被操控的提線木偶。
我看到了他垂落在花瓣上的右手。那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以一種無力的姿態(tài)微微蜷曲著。
指間,捏著一張折疊起來的、邊緣被揉得有些發(fā)皺的淺藍色信紙。露出的一個角上,
用熟悉的、帶著點張揚的筆跡,寫著一個小小的“晚”字。那是我名字的最后一個字。
“晚”字像一枚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我的瞳孔?!白岄_!都讓開!
”一個急切的聲音穿透人群的嘈雜,教導主任和兩個穿著警服的陌生人撥開人群沖了進來。
他們迅速接管了現(xiàn)場。其中一個警察蹲下身,戴著白手套的手,
極其小心地、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凝重,輕輕拂開了陳嶼指間那張淺藍色的信紙,仔細查看。
就在那張紙被完全展露的瞬間,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信紙的最下方,
清晰地寫著:“林晚,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陳嶼?!蹦亲舟E,
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略顯笨拙的認真。警察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瞬間掃過信紙,然后,
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審視,緩緩地、一寸寸地抬起,精準地釘在了我的臉上。
那目光里沒有明確的指控,只有一種冰冷的、穿透靈魂的探究。像手術刀,
剖開我倉皇失措的外殼,直刺內(nèi)里那個被恐懼和荒謬感填滿的核心。我站在原地,
腳下是柔軟的、帶著死亡氣息的櫻花花瓣,像站在一片即將崩塌的流沙之上。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浪陡然拔高,
無數(shù)道目光——驚恐的、疑惑的、探究的、甚至隱含敵意的——如同密集的箭矢,
從四面八方射來,將我釘在原地,動彈不得?!笆撬??林晚?
”“陳嶼怎么會……”“那張紙上寫的是什么?”“天啊,
到底怎么回事……”我成了風暴的中心,一個被死亡和謎團瞬間吞噬的孤島。
警察那審視的目光,陳嶼指間那張寫著我名字的告白信,
有視野角落里那終于歸零、化作一片虛無死寂的倒計時……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著戰(zhàn)栗。胃里翻江倒海,喉嚨被一股濃烈的酸澀堵住。我猛地捂住嘴,
踉蹌著后退一步,腳下踩碎了脆弱的櫻花瓣,發(fā)出細微卻令人心悸的碎裂聲。
周圍同學驚恐的議論聲浪如同海嘯般沖擊著耳膜,教導主任嚴厲的呵斥聲,
警察冷靜但充滿壓迫感的詢問……所有的聲音都扭曲變形,嗡嗡作響,
世界在我眼前旋轉(zhuǎn)、褪色、失真。我成了這場死亡漩渦里最突兀、最可疑的坐標。
警察例行公事的盤問簡短而壓抑,每一個問題都像冰冷的錐子。我機械地回答著,
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不知道…我不清楚…我和他不熟…” 每一個字都帶著虛假的顫音。
我甚至不敢看陳嶼最后躺著的那片鋪滿花瓣的地面?;氐侥莻€冰冷、狹小的出租屋,
我反鎖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滑坐到地上。黑暗吞噬了所有光線,
也暫時隔絕了外面那個喧囂、充滿惡意揣測的世界。只有腦海里那個幽藍色的系統(tǒng)界面,
散發(fā)著恒定、冰冷的光芒,像一個永不熄滅的鬼火。【目標:陳嶼。狀態(tài):已死亡。
】【愛意峰值:98%(至死不渝)。
】【核心規(guī)則再次確認:凡對宿主產(chǎn)生‘愛意’的目標個體,將在7天內(nèi)死亡。
】【警告:請宿主謹慎選擇攻略目標。解除綁定唯一途徑:獲得‘真愛之吻’。
】“解除綁定?”我蜷縮在黑暗中,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發(fā)出微弱而絕望的嗚咽,
“用別人的命換來的‘萬人迷’?這根本就是個詛咒!一個要我永世不得超生的詛咒!
” 冰冷的淚水無聲地滾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瞬間洇開一小片更深的黑暗。
陳嶼那雙半睜著的、空洞的眼睛,還有信紙上那個小小的“晚”字,如同最殘酷的烙印,
反復灼燒著我的神經(jīng)。那抹凝固在他嘴角的、近乎釋然的弧度,此刻回想起來,
更像是對這荒誕命運的無聲嘲諷。接下來的日子,是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灰暗中度過的。
學校變成了刑場。每一次踏入校門,都感覺有無數(shù)雙眼睛黏在背上,竊竊私語如同跗骨之蛆。
曾經(jīng)那些漠視甚至參與霸凌的面孔,此刻都掛上了毫不掩飾的恐懼和嫌惡。我經(jīng)過的地方,
人群會像躲避瘟疫一樣迅速散開,留下一片真空般的死寂?!皻⑷朔?!”“離她遠點!晦氣!
”“陳嶼怎么死的?肯定和她脫不了干系!”惡毒的標簽像污水一樣潑來。
王莉莉那群人更是變本加厲,隔著老遠就指指點點,眼神里的幸災樂禍和惡毒幾乎要溢出來。
我低著頭,把自己縮進寬大的校服里,像一只被剝光了殼的蝸牛,
在布滿鹽粒的地上艱難蠕動。每一口呼吸都帶著沉重的鉛塊。網(wǎng)絡上,
這場風暴來得更加猛烈。陳嶼在學校小有名氣,他的猝死和那張指向明確的告白信,
迅速被發(fā)酵成一個聳人聽聞的都市怪談。一些匿名的“同學爆料”開始在各個角落瘋傳。
【驚爆!Z大校草離奇猝死,死前竟向同班‘丑女’深情告白!】【細思極恐!告白即死亡?
Z大女生林晚疑是‘詛咒之源’!】【知情者爆料:死者陳嶼手機相冊里,
全是偷拍林晚的照片!癡情到死!】這些帖子像病毒一樣蔓延,
配上陳嶼生前陽光帥氣的照片和我被偷拍的、狼狽不堪的模糊側(cè)影,
巨大的反差引爆了所有人的獵奇心。評論區(qū)的惡意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洶涌滔天:“嘔!
這女的用了什么邪術?長得這么安全也能讓校草癡迷?”“肯定是養(yǎng)小鬼了!或者下降頭!
太可怕了!”“建議警方嚴查!這絕對不正常!”“殺人不用刀!離她遠點!
下一個死的不知道是誰!”“@平安江城 警察叔叔快把她抓起來?。∵@種禍害留著過年嗎?
”我的名字——“林晚”,成了一個被全網(wǎng)唾罵、詛咒的符號。
一個被妖魔化的、帶來死亡厄運的“巫女”。手機不斷震動,
全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辱罵短信和死亡威脅。我拔掉了電話卡,關掉了網(wǎng)絡,
把自己徹底囚禁在這方寸之地的黑暗里。只有系統(tǒng)界面那幽藍的光,是黑暗中唯一的存在。
【檢測到宿主精神壓力過大。建議:積極選擇新目標,體驗魅力帶來的正向反饋。
】“正向反饋?”我看著這行冰冷的文字,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慘笑。
每一次“魅力”的生效,都意味著一顆鮮活心臟的永久停跳,一條無辜生命的隕落。
這所謂的“萬人迷”,是浸泡在血泊中的罌粟花,美得驚心動魄,也毒得見血封喉。
我蜷縮在冰冷的墻角,抱住膝蓋,指甲深深掐進手臂的皮肉里,
試圖用尖銳的疼痛來對抗那無孔不入的恐懼和窒息感。
解除綁定…真愛之吻…這簡直比登天還難。誰會去吻一個被全網(wǎng)唾罵的“死亡女巫”?
誰又能保證,那個吻他的人,不會在七天后同樣凄慘地死去?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一點點漫過頭頂。也許,就這樣在黑暗里腐爛掉,才是唯一的解脫?
不再去“禍害”任何人……這個念頭如同毒草,在死寂的心底悄然滋生。
時間在壓抑和恐懼中緩慢爬行,像蝸牛拖著粘稠的涎液。陳嶼死亡的陰影如同沉重的鉛云,
死死壓在頭頂,未曾散去分毫。網(wǎng)絡上的喧囂漸漸平息,但現(xiàn)實中的冷眼和竊語從未停止。
我像一株見不得光的植物,在出租屋的角落里日漸枯萎,
靠著之前打工攢下的一點微薄積蓄和幾箱泡面茍延殘喘。
系統(tǒng)冰冷的界面成了我唯一能“看到”的東西,那幽藍的光是黑暗中唯一的燈塔,
卻指引著通往地獄深淵的航道。【被動技能‘一眼萬年’冷卻時間結(jié)束。
】【檢測到宿主生存意志過低。強制激活魅力場域(微弱)?!俊皬娭萍せ??
”我看著這行新出現(xiàn)的提示,心臟驟然縮緊,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竄上來。這意味著什么?
我連躲藏的資格都沒有了嗎?幾天后,迫于生計,我不得不戴上口罩和帽子,
把自己裹得像個可疑分子,去附近一個大型超市采購。貨架之間燈光慘白,
空氣里彌漫著生鮮和清潔劑混合的怪異味道。我低著頭,只想盡快拿完東西離開。
就在我伸手去夠貨架最上層一袋打折的速凍水餃時,
旁邊另一只手也幾乎同時伸向了同一位置。指尖相觸的瞬間,
一股微弱的、難以言喻的酥麻感,像靜電般悄然流過。我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
下意識地抬眼看去。站在旁邊的是一個年輕男人。很高,身形挺拔,
穿著質(zhì)地很好的深灰色休閑裝,氣質(zhì)干凈內(nèi)斂。他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
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流暢的下頜和形狀優(yōu)美的薄唇。即使看不到全貌,
那種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屬于公眾人物的精致感,依舊無法完全掩蓋。在我看向他的瞬間,
他恰好也微微側(cè)過頭。帽檐下,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露了出來。瞳孔的顏色很特別,
像是融化的琥珀,清澈又深邃。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短暫地交匯。
【被動技能‘一眼萬年’觸發(fā)!目標:沈星移。身份識別:當紅歌手/演員。
愛意值檢測中…愛意值:40%(強烈興趣/驚艷)。死亡倒計時:168:00:00,
啟動?!坑乃{色的倒計時數(shù)字,如同毒蛇的信子,驟然在視野中彈出!轟!大腦一片空白。
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沈星移!那個名字如同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電視廣告、商場巨幅海報、地鐵站燈箱…他的臉無處不在!他怎么會在這里?
在這個廉價的超市里?!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我,幾乎讓我窒息。我猛地低下頭,
手忙腳亂地抓起旁邊一包完全不需要的薯片,轉(zhuǎn)身就想逃離這個致命的地方。“抱歉,
”一個低沉悅耳、帶著一絲慵懶磁性的聲音響起,像大提琴的弦被輕輕撥動,“嚇到你了?
”他拿起那袋水餃,遞向我,動作自然隨意。我不敢抬頭,
更不敢看他那雙能蠱惑人心的琥珀色眼睛,只是胡亂地搖頭,喉嚨發(fā)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抱著那袋該死的薯片,我像被鬼追一樣,跌跌撞撞地擠開旁邊的購物車,
朝著最近的收銀臺沖去。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身后,
那道帶著探究和一絲莫名興味的目光,似乎在我倉惶的背影上停留了許久。完了。徹底完了。
沈星移!這個擁有數(shù)千萬狂熱粉絲的名字,此刻在我眼中,卻和催命符劃上了等號。七天。
168個小時。一個當紅巨星的死亡,會引發(fā)怎樣的滔天巨浪?我會被撕成碎片!
接下來的幾天,我如同驚弓之鳥,連出租屋的門都不敢邁出一步。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斷絕一切外界光源。手機被徹底關機,扔在角落。我蜷縮在床墊上,
像一只等待末日審判的困獸,眼睛死死盯著視野中那不斷跳動的猩紅數(shù)字。
20:45:33… 96:22:11… 72:00:00…時間在絕對的死寂中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沈星移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他低沉的聲音,
遞過水餃時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這些畫面不受控制地在腦海中反復閃現(xiàn)。每一次閃現(xiàn),
都伴隨著系統(tǒng)冰冷的倒計時提示,如同鈍刀子割肉。網(wǎng)絡上關于陳嶼的討論早已沉底,
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關于沈星移即將在江城舉辦大型演唱會的宣傳。
他的粉絲——“星辰”,展現(xiàn)出驚人的組織力和狂熱。城市的地標建筑被包下巨幕廣告,
公交站臺、地鐵通道貼滿了他的海報。那海報上,他微微仰著頭,
琥珀色的眼眸在精心設計的燈光下璀璨如星,帶著睥睨眾生的自信光芒。
【距離‘星耀江城’演唱會,僅剩1天!
】【沈星移神秘預告:將獻唱從未公開的深情告白新曲《晚星》!獻給生命中特別的‘她’?
】娛樂新聞的標題像毒刺一樣扎進我的眼睛。“晚星”?“她”?!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的頭頂。
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艷”…系統(tǒng)啟動的倒計時…還有這首突如其來的、名字詭異的告白新曲!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令人絕望的方向——他說的“她”,就是我!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