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張小五心中發(fā)慌，眼瞧著閻司靈就要走到面前了，他膝蓋不受控制的一軟，整個人就給跪了。
他趕緊雙手抱頭：“別，別打我！”
閻司靈冷冷地掀了下嘴皮子，并未動手，只是轉(zhuǎn)頭對掌柜的道：“方才我要的東西全都備齊，送去英國公府。”
掌柜的被這么一嚇，立刻就安排人去準備。
但還是語重心長地對閻司靈道：“紙人點睛，大兇之兆，王妃三思而后行呀?！?/p>
閻司靈嘴角勾了下，攤開手，掌心是一坨被捏得皺巴巴的金元寶：“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金元寶都敢缺斤少兩的，也不怕地府來人問責?！?/p>
掌柜的傻眼了：“王妃這話是什么意思？”
張小五抱著腦袋，也附和道：“你兇歸兇，但你不能含血噴人，誰不知道我們歸零居是明碼標價、貨真價實的，而且我們的紙扎全都是從城外玉青觀受了祖師爺?shù)南慊饋淼??！?/p>
“祖師爺？和欽天監(jiān)的諸葛淵一個祖師爺嗎？”
“王妃認識我們祖師爺？”
閻司靈并未作答，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后院堆著的香車寶馬和金山銀山。
那位呀，興許是舊識。
她走到門口又停下，頭也不回地吩咐：“記住，帶上點睛的朱砂?！?/p>
“哐當！”
掌柜的手里的金元寶落地，竟不合時宜地發(fā)出了鈍器敲擊地面的聲音，嚇得紙扎鋪子的人都是一愣。
再回過神來，門口哪兒還有人影。
“快！黑天之前把東西全都送去英國公府，”掌柜的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要出事了，“小五！你去！”
張小五有些害怕：“啊？我......”
“只有你了?！闭乒竦目戳艘谎鬯屑堅鷰煾?，除了新來的學(xué)徒之外，其他人可全都碰過那玩意兒。
剛剛那位王妃太邪門了，若只是要點睛耍弄一些障眼法，用普通的墨汁即可，可她偏偏要了朱砂。
還有地上......
明明是一團紙做的金元寶，卻在落地的時候發(fā)出了悶聲。
她，到底是什么人！
掌柜的撿起地上的金元寶，又走到柜臺后取了一只錦囊：“今日不做生意了，都散了?！?/p>
如無意外，今夜絕對要出大亂子。
他得去玉青觀找祖師爺。
歸零居不敢怠慢，馬上就讓人準備好了閻司靈要的東西，直接往英國公府送。
李章元見閻司靈不疾不徐的：“皇嬸，剛剛那金元寶落地怎么那么響？”
“因為，閻王爺很憤怒?！?/p>
“?。俊?/p>
閻司靈喪著臉，前段時間地府錢莊就收到了假幣，原以為是新鬼不知天高地厚，敢在他們地盤上做手腳，沒想到卻是人貪心不足蛇吞象。
連死人的東西都敢缺斤少兩的。
“紙扎也是有規(guī)矩的，金元寶用料一錢五分，銀元寶用料一千三分，可剛剛我拿到手里的金元寶只有一錢，缺了五分?！?/p>
一塊缺五分，兩塊就缺一錢，能湊第三塊了。
便是缺斤少兩。
而更過分的，還有暗中作假。
地府流通的貨幣，除了份量必須足稱之外，還有一個關(guān)鍵點。
必須受香火。
香火不正，則錢不通。
李章元似懂非懂：“皇嬸還知道這些?！?/p>
“你皇叔教的?！?/p>
“皇叔可太厲害了。”
閻司靈點點頭，她就喜歡找這種二傻子當幫手。
她道：“你去替我辦件事?！?/p>
......
英國公府熱鬧的很。
剛剛才被端妃召見后的范瑤火急火燎地沖到了英國公府，準備將國公府的所有東西都給搬空。
英國公府的奴仆完全沒有要阻擋的意思，反而一個個手拉手地幫著衡陽侯府的人往外搬東西。
直到十輛拉貨的馬車停在府門口。
馬車上全都用遮光的黑布擋著，讓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
國公府的管家錢叔罵罵咧咧地走上來：“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車也敢停英國公府門口?！?/p>
張小五舉著送貨單：“是有人送過來的，麻煩簽收下?！?/p>
錢叔皺了下眉，忽然又展眉。
管他是誰送過來的，反正今日都要將國公府的東西全搬走，多搬少搬都是搬。
還能趁機往自己口袋里面搬。
跟著那姓司的這三年，半分油水都撈不到。
得虧了秦家，不然他們這一大家子可怎么過活。
錢叔麻利地簽字，開心地掀開遮光的黑布。
十輛呀，就是每輛他順一個都能發(fā)財。
這是送上好的綾羅綢緞，還是夜明珠，需要遮擋的嚴嚴實實？
可當黑布被掀開，一眾人全都傻眼了。
錢叔的笑僵在臉上。
和人一樣大小的紙扎人臉，此刻就與他面對面。
兩個紅撲撲的腮紅，異常詭異。
青天白日的，好似有一陣陰風刮過來。
張小五趕緊吩咐人：“落日之前，務(wù)必將這些東西全都搬進英國公府?！?/p>
“誰敢！”
錢叔雖然著實被嚇到了，但一聽到要將這些晦氣玩意兒搬進國公府，他還是下意識地阻止：“誰讓你們來搗亂的！”
他又氣不過，招呼著手下人：“你們還不趕緊抄家伙，把這些搗亂國公府的雜碎攆出去！”
“我看誰敢?！?/p>
輕飄飄的聲音穿出來。
一眾人齊齊回頭。
閻司靈笑容滿面，落日黃昏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給人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
“三小姐？”
錢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聽人說，新婚當日三小姐從城墻上跳下來，而后又尋死覓活地要嫁個病秧子，最后慘遭丟入牢獄，怎么現(xiàn)在還能生龍活虎地出現(xiàn)？
別是以為攀上了那病秧子的高枝兒，回來耀武揚威的吧。
閻司靈走上前，笑瞇瞇地對張小五道：“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送進去?！?/p>
張小五哆嗦了下，和搬運工一起卸貨。
眼瞧著一箱箱的元寶蠟燭往英國公府送，錢叔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衡陽侯夫人還在里面呢，沖撞了她，他以后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三小姐！”他權(quán)衡再三，還是呵斥道，“你怎么還是這般蠻不講理！還不趕緊讓他們?nèi)纪Ｏ隆?/p>
“國公爺和將軍們都死了三年了，你又何苦為難我們做下人的。
“你瞧瞧，你這一大車一大車的往府里塞紙扎，不嫌晦氣么？”
錢叔說完，還噗通一下給閻司靈跪下，老臉一耷，眼皮一擠，眼淚就那么淌了出來。
“三......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