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炙烤著塑膠跑道，林昭瑜站在頒獎臺前，看臺上的歡呼聲混著蟬鳴聲。
麥克風(fēng)的電流聲刺得她耳膜發(fā)疼。她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校長念得抑揚頓挫："請女子800米冠軍，高二（1）班林昭瑜上臺領(lǐng)獎！"
禮儀小姐捧著獎牌上前，銀質(zhì)的獎?wù)聣嬛{色綬帶，在她胸前輕輕晃動。當(dāng)副校長將獎杯遞給她時，鎂光燈突然亮起，林昭瑜下意識瞇起眼睛。
"下面請冠軍發(fā)表獲獎感言。"主持人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林昭瑜握著話筒，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fā)顫："謝謝同學(xué)們互相幫助，謝謝同學(xué)們做的加油牌......"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看臺上的班旗。
頒獎典禮進入尾聲，各班開始收拾看臺上的物品。林昭瑜剛走下頒獎臺，就被幾個學(xué)弟學(xué)妹圍住要簽名。她蹲在臺階上，在本子上寫下"努力和堅持比獎牌更重要"，抬頭時正看見夕陽把領(lǐng)獎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條通往遠方的路。
"阿瑜！"唐惠媛舉著手機跑過來，"快和獎杯合影！"鏡頭里，林昭瑜的笑容比獎杯上的星星還要明亮。
當(dāng)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天際，林昭瑜背著書包往校門口走。經(jīng)過器材室時，她聽見里面?zhèn)鱽矸覗|西的聲音。推開門，正撞見喻景珩踮腳拿高處的足球網(wǎng)兜。
"幫個忙？"喻景珩回頭，指尖還沾著灰塵，"明天籃球社要用。"林昭瑜放下書包，踩著他搭的人梯取下網(wǎng)兜。下來時不小心崴了腳，卻被他穩(wěn)穩(wěn)扶住。器材室的白熾燈突然閃爍兩下，在墻上投下交錯的影子。
"恭喜啊。"喻景珩遞來礦泉水，瓶身上凝著水珠，"我看過你的女子800米比賽現(xiàn)場，你沖刺時的樣子特別像......"他突然笑了，"像追著光跑的小獸。"
林昭瑜擰開瓶蓋，清涼的水流過喉嚨。窗外傳來夜蟬的第一聲鳴叫，遠處的操場已經(jīng)暗下來。
"要去吃冰粉嗎？，老喻，這天太熱了"蔣敘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喻景珩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時看見林昭瑜發(fā)出邀請“一起？”林昭瑜輕輕點頭。
“呦，什么時候和林昭瑜在一起了？”蔣敘寒一只手搭著喻景珩的肩膀調(diào)侃著。喻景珩白了他一眼“林昭瑜在幫我找籃球社要用的籃球網(wǎng)兜，順便邀請了她”
冰粉店員數(shù)著冰柜里最后兩盒紅糖冰粉，聽見門鈴叮咚響了三聲。
"三碗冰粉，老樣子。"蔣敘寒熟稔地拉開塑料椅，金屬腿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聲響。他瞥見林昭瑜轉(zhuǎn)身時發(fā)尾掃過的珍珠發(fā)卡，突然笑出聲："林昭瑜你這發(fā)卡，還挺好看的。"
林昭瑜的手指在瓷碗邊緣頓了頓。那時還沒有轉(zhuǎn)到江城一中時，在老家學(xué)校的高一學(xué)校新生歡迎會，她蹲在班級里角落收拾氣球，陸夏路過時順手從便利店買的發(fā)卡。陸夏是她的同桌。
喻景珩把冰粉推過去，目光看向蔣敘寒“吃都不堵不上你的嘴”
蔣敘寒舀起一勺冰粉，碎冰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嘖，老喻啊老喻，得得得，我閉嘴，我閉嘴。"
林昭瑜看著兩個人嬉戲打鬧，笑了笑，隨即低下頭舀起一勺冰粉送到嘴里。
林昭瑜的鑰匙剛插進鎖孔，就聽見廚房傳來油鍋爆香的刺啦聲。"囡囡回來啦？"林父系著印滿草莓的圍裙探出頭，鬢角沾著面粉，手里還攥著鍋鏟，"快洗洗手，等會兒就開飯。"
客廳茶幾上擺著個藍白條紋禮盒，包裝紙邊角被反復(fù)按壓出褶皺，顯然是拆了又包的痕跡。林母從書房里出來，藏在背后的手背在褲縫蹭了蹭，咳嗽兩聲："路過百貨公司看見的，說是什么聯(lián)名款鋼筆，慶祝你運動會得了女子800米第一。"
林父端著剛出鍋的糖醋里脊快步走來，圍裙帶子散了半截也顧不上系："還有這個！"他掀開禮盒，露出淡紫色的羊絨圍巾，這個顏色襯你皮膚。
餐桌上的吊燈晃著暖光，林昭瑜打開放在禮物盒上方的賀卡，父親歪歪扭扭的字跡擠滿紙面："囡囡，鋼筆要是不好用就不用，爸給你重新買，圍巾嫌顏色老氣也能換......"末尾畫著個笨拙的愛心。
“爸媽，謝謝你們，還有我怎么可能嫌棄嘛，這是爸媽送我的禮物唉”林昭瑜抬起頭眼神炙熱的看著林父林母激動的說。
“行，吃飯吧”林父聽到林昭瑜的回過神后說。林母往女兒碗里夾了塊糖醋里脊。
父親悶頭扒拉米飯，忽然把碗往邊上推了推，露出碗底藏著的鹵蛋："你小時候總說碗底有驚喜。"鹵蛋在瓷碗里打著轉(zhuǎn)，褐色鹵汁順著紋路滲進蛋白，切開時蛋黃還淌著溏心。
林昭瑜咬下口溫?zé)岬拿罪?，聽見母親念叨著社區(qū)新種的臘梅，說等花開了要剪幾枝插在她房里。
江城的初雪總在晚自習(xí)時悄然而至。教學(xué)樓的暖光透過蒙著水霧的玻璃窗，將飄雪染成細碎的金箔。
穿羽絨服的學(xué)生抱著保溫杯匆匆而過，圍巾尾端掃過結(jié)著薄冰的欄桿。籃球場的橡膠地面泛著冷光，幾個男生踩著積雪追逐，棉鞋踩出"咯吱咯吱"的脆響。
下課鈴聲響起時，唐惠媛立馬拿出牛皮紙包裹的禮物晃了晃“阿瑜，這是遲來慶祝禮物，慶祝你在學(xué)校大展身手，這幾天啊，阿瑜都快成明星嘍”她把禮物放到林昭瑜面前
林昭瑜拆開層層牛皮紙，露出個手工陶杯，杯身歪歪扭扭刻著"林昭瑜專屬"，釉色在杯口暈染成晚霞般的橘紅。"在陶藝手工上捏的，杯底用紅泥歪寫著"煩惱退散"，旁邊畫了只舉著小旗子的卡通貓。
林昭瑜的指尖輕輕撫過陶杯上凹凸不平的刻痕，晚霞般的釉色映得她眼底發(fā)亮。當(dāng)看到杯底那只舉著旗子的卡通貓時，她突然笑出聲，肩膀微微顫抖，發(fā)尾垂落下來掃過陶杯邊緣。
"這貓畫得比我還像話。"她聲音里帶著鼻音，手指摩挲著"煩惱退散"四個字，指腹沾了些紅泥碎屑。"下次我喝水就用這個杯子。"她把陶杯捧在掌心轉(zhuǎn)了一圈，看釉色在燈光下流轉(zhuǎn)，"謝謝你，惠媛，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蔣敘寒的目光從唐惠媛遞到林昭瑜手中的牛皮紙禮盒上收回。他忽然輕笑一聲，從書包內(nèi)袋掏出個素白信封，指尖在封口處摩挲兩下，“差點忘了——”
他故意將信封舉得略高看喻景珩抬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給你的，拆開看看？”淡金色火漆印在燈光下泛著暖光，蔣敘寒瞥見對方喉結(jié)輕動，突然覺得連空氣里飄著的香檳氣泡都在發(fā)癢。
喻景珩指尖捏著信封邊角，火漆印應(yīng)聲而碎。抽出的信箋帶著雪松與墨香，剛展開半寸，便有枚銀杏葉書簽飄落。他彎腰去撿時，發(fā)梢掃過蔣敘寒手背，聽見頭頂傳來刻意壓低的笑：“上個月在銀杏大道撿的，比珠寶店的墜子特別吧？”
“蔣敘寒！你無不無聊?！庇骶扮駳饧睌牡拇舐暤慕兄?。林昭瑜和唐惠媛聽到后立馬看向后排。喻景珩看到后，立馬聲音變小“不過，謝了?！?/p>
唐惠媛看到后起身走向他們的位置，目光落在喻景珩掌心那片泛黃的銀杏葉上哈哈哈大笑著：“蔣敘寒這禮物倒很有趣?！?/p>
“害，這有啥的，好兄弟在心間，況且我們這種粗人，兩片葉子就能糊弄過去?！痹捯粑绰洌骶扮裢蝗惶謱y杏葉放在他的書包側(cè)兜里，驚得蔣敘寒喉間溢出聲短促的氣音。
唐惠媛見狀“我去，不愧是好兄弟，這樣吧，咱們聚一聚，慶祝一下？”蔣敘寒聽到后立馬拍手叫好。四人相約在周末，地點是老父子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