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縮在地板的冰涼碎片和黏膩湯汁里，后腦勺的鈍痛一陣陣襲來，

手臂上被熱湯濺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這些物理的痛楚，

遠不及心口那片被徹底撕開的空洞來得尖銳。

顧衍最后那個眼神——赤紅眼底翻涌的恨意和死寂，像烙印一樣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每一次眨眼都帶來灼痛。世界一片死寂。只有我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

和他沉重粗糲的喘息在狼藉的空間里交織，如同垂死者的哀鳴。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有一個世紀(jì)那么長。顧衍僵硬的身體終于動了一下。

他沒有再看我一眼，仿佛地上蜷縮的只是一個令他作嘔的垃圾。他猛地轉(zhuǎn)身，

腳步踉蹌了一下，踢開腳邊一個碎裂的盤子，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然后，他像逃離地獄一樣，

大步?jīng)_出了餐廳，沉重的腳步聲砸在空曠的客廳地板上，越來越遠，

最終被“砰”的一聲巨響隔絕在門外——那是他摔上大門的聲音。那聲巨響，

徹底斬斷了我和他之間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聯(lián)系。3 毀滅的晚餐餐廳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被紅酒染污的墻壁，狼藉的地面，空氣中彌漫的復(fù)雜而難聞的氣味，

還有無處不在的、冰冷的死寂。燭火早已熄滅，窗外城市的霓虹光怪陸離地透進來，

在滿地狼藉上投下扭曲晃動的光影。兩天。整整四十八個小時，顧衍沒有回來。沒有電話，

沒有短信。這個曾經(jīng)充滿煙火氣和溫情的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冷的墳?zāi)埂?/p>

我像個游魂一樣在房子里飄蕩。地上的狼藉依舊在，我麻木地清掃過幾次，

但那些滲進瓷磚縫隙的暗紅酒漬，那些頑固的油污，就像刻在心上的傷痕，

怎么擦也擦不干凈?？諝饫锬枪苫旌系臍馕稉]之不去，時刻提醒著我那個毀滅性的夜晚。

第三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我頭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昨夜幾乎沒怎么睡。

陽光透過沒拉嚴(yán)實的窗簾縫隙，像一道冰冷的刀鋒，斜斜地切在地板上那片頑固的污漬上。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偟檬帐案蓛?。總得……活下去。我拖著沉重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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