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四個小時,摩托車穩(wěn)穩(wěn)停在了圣彌撒醫(yī)學院的大門前,費茲被摘下了頭盔和墨鏡,他伸了個懶腰,自顧向大門走去。
而萊森特卻駐足觀望了片刻,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但他有預感,自己和費茲即將進入一場幼稚無比的游戲。
萊森特追上費茲,走過大門時仿佛穿越時空,原本廢墟般的建筑恢復了昔日大學的風采,也憑空出現(xiàn)往日的人潮。
“萊森特,普勞伊給你安排的身份是醫(yī)學院的外科教授,不必理會來者,他們不會檢查你的身份?!迸鍕q說著,同時響起翻弄資料的沙沙聲。
“憑什么他是教授我是學生?你笑什么?”費茲似有不滿,“”他余光掃見萊森特有意無意勾起的嘴角。
佩媞再嘆:“你的身份不是我安排的,好像是某種牽連一般,你進入極夜后一切都形成了閉環(huán),一切似乎都有了邏輯和章程,你的身份是隨著進入與生俱來的?!?/p>
“你是新生吧?真羨慕你,入學就能得到教授的青睞,你一定是那個教授親自前往奧蘭德招來的學生吧!”一名新生注意到四周同學的目光,主動上前攀談?!笆锥紛W蘭德的羅溫莊園,那個皇室莊園!你家在莊園做工嗎?”
“佩媞?!辟M茲試圖呼喚她,但并沒有回應。
“是他,費茲·羅溫。”萊森特替他答道。
新生眼光閃爍,是無可掩藏的艷羨,“費茲同學,這是新生表和入學手冊,記得在三天后的開學典禮之前去教務處簽名,帶著你的表格?!?/p>
“好,多謝?!辟M茲收下,見他們走遠,小聲與萊森特交談:“莫名其妙改了姓。”
“你對羅溫莊園有印象嗎?他不會無緣無故選上你。”萊森特說。
“他?”
“當然是教皇。”萊森特道,“佩媞不是說你的存在使極夜達到了某種微妙的平衡嗎?既然不是普勞伊所操作的,那么就只能是教皇。”
費茲暗暗想了一下,“感覺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也有可能是我記錯了?!?/p>
萊森特卻說道:“你沒有記錯,費茲作為畫家的時候有過一幅畫曾在彌撒展出,就叫羅溫,Rowan被研究者翻譯成花楸,他們以為你畫的是花楸樹,但實際上你畫的只是一片森林,染血的森林。”
“好像想起來了......你對我還真了解,要是拋去我的姓氏,那些專家根本不會研究我的作品?!辟M茲笑笑。
“事實可見,他們并不在乎你畫的是什么,要不然你怎么會把畫展開在彌撒那個鬼地方?!迸鍕q的聲音響起,“抱歉,剛在突然沒了信號,這是以往從未出現(xiàn)過的漏洞,已經(jīng)緊急排查了?!?/p>
“圣彌撒醫(yī)學院......總感覺有什么不一樣,”費茲說著打開入學手冊,“呃......佩媞你看過這個么?”
萊森特也將目光投了過去。
第一,不可在校園除實驗室外的地方使用酒精,包括一切含酒精的食品飲料。
第二,夜晚時請勿在宴會廳游蕩,傍晚6點前寢室樓并不開放,如果你發(fā)現(xiàn)自己在寢室中,請勿躺在床上。
“......酒也不讓喝,也不能睡覺,我最煩學校的這些破規(guī)矩了?!辟M茲深深蹙眉,“后面被劃掉了,看不清?!?/p>
“你不覺得這像一些很古早的小說設定嗎?我了解過一些......”
萊森特打斷道:“入學手冊中該有的這里一概沒有,看來這里確實問題很多?!?/p>
像是在遮掩一些什么。
佩媞說道:“已經(jīng)送去研究了,看看能不能將涂抹的信息恢復出來,你們先去教務處吧。萊森特,你的辦公室也在那,當務之急是確認費茲的身份,三天在極夜可是一晃而過?!?/p>
“好,請為我指路?!比R森特話音方落,眼前便出現(xiàn)了路徑指示,而同樣的顯示也出現(xiàn)在了費茲的腦海中。
“為什么我的地圖主題是小豬佩奇?!辟M茲語調(diào)平平。
佩媞似乎在憋著笑,“這是元首特別囑咐的,自己的寶貝兒子總說他乏味無趣,他也是十分苦惱?!?/p>
萊森特推開教務處吱呀呀的老舊木門,里頭空無一人,桌上散落的新生表已經(jīng)有許多簽名,這些都是新報到的學生們。
“費茲......沒有費茲。”費茲耐著性子又找了一遍。
“試試看找科特斯,或者羅溫。”萊森特說著陪他一同尋找。
“沒有,”費茲道,“沒有費茲,也沒有科特斯,更沒有羅溫,普勞伊遲早會倒閉!”
佩媞清了清嗓子:“我再重申一次,你是特殊的存在,你不歸普勞伊管控。而且這一年在歷史上本身就是怪誕荒謬的象征?!?/p>
“看看這個,是不是很奇怪。”萊森特指了個名單上的名字。
費茲湊過身去看,思忖片刻,“珠妍?這是東方的名字,這里是圣彌撒,不會有留學生?!?/p>
“那就對了,我想她應該就是......突破點,你怎么了?”萊森特回頭看看,費茲正盯著自己的身后,而身后空無一物。
“奇怪。”費茲喃喃,“剛才有個人站在你身后?!?/p>
“他長什么樣?”萊森特心中一緊。
費茲搖搖頭:“可能又是幻覺吧,這不重要,我不是還看見貓在仰臥起坐嗎?”他說完,看萊森特依舊是一本正經(jīng),認真傾聽,索性繼續(xù)道:“只看見身子,穿著西裝燕尾服,很正經(jīng)的教授打扮......但他沒有頭?!?/p>
“那本該在頭的位置上是什么?”萊森特說著轉(zhuǎn)身,這一刻他同樣恍惚。
西裝革履的紳士沒有腦袋,衣領(lǐng)頂著玻璃空藥瓶,他一晃而過。
“我想我看見了,是個藥瓶,空藥瓶,上頭的標簽是......呃?!比R森特沒能回憶起來。
費茲淡淡道:“INH,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問世的藥品,異煙肼。你似乎并不驚訝?”
“我都相信你能看見貓在仰臥起坐,還有什么能讓我驚訝的?”萊森特摸著下巴,像是在思考異煙肼的用途,“你能想起來這是做什么的么?”
費茲擺手:“其實我并不熟悉醫(yī)學,但腦海里時常會跳躍出一連串的荒誕的......抱歉,除了貓在仰臥起坐那事......之前發(fā)生的很多事情,他們說我有臆想癥,或者是有什么精神問題?!?/p>
“想必這也是科特斯先生將佩媞認作女兒的原因。”萊森特說著,看著窗外的天復又暗下,“馬上就是第二天了?!?/p>
“超過三天,你還不能找到自己的名字的話,極夜會將你抹殺?!币魂囯娏髀暫笈鍕q的聲音傳來,“進入圣彌撒大學,嚴格來說是這棟教學樓后,我聯(lián)系你們的困難程度直線上升,你們要多加小心?!?/p>
想來是教皇的手筆。
“佩媞,他們說我得的是什么毛病來著?”費茲還在上一個問題中兜兜轉(zhuǎn)。
佩媞的聲音沒有響起。
“咚咚咚——”敲門聲響,費茲與萊森特面面相覷。
“我去開門?!比R森特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費茲背抵書桌,手不自覺握上了桌角。
萊森特轉(zhuǎn)動把手的瞬間,一個黑發(fā)女孩踉蹌著闖進,手中抱著的同樣是入學所用的資料,她面色緋紅,微微喘著氣,“您好,我是新入學的學生!”
“嗯,請進?!比R森特微微點頭,他從桌上拿起新生表,“是來簽名的吧,找到自己的名字,在一旁簽下就行?!?/p>
女孩頷首,接過萊森特遞來的鋼筆,在找到名字后迅速簽下。
“多謝教授!我得先回宿舍了!”女孩匆匆忙忙揮手,笑著合上了門,隨著關(guān)門聲同樣響起她奔跑的腳步。
在這個年代,女性入學比一般人都要難上百倍,萊森特理解她的興奮。
“你端起來還真像個教授,你不說自己的職業(yè)的話真像是個知識分子?!辟M茲上下打量他,見萊森特將目光移向新生表,他微窒片刻。
“怎么了?”費茲踮腳去看,萊森特彎腰。
“珠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