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里的景物開始搖晃、重疊、褪色。鬼使神差，

竟走到了府邸最深、最僻靜的角落——“百草園”。二哥顧云深的藥廬。

主屋的窗戶還透出昏黃的光暈，在雪地上投下一小方朦朧的暖色，我竟覺得，那抹暖色，

就是我的救贖。一絲微弱到近乎可笑的、屬于求生本能的希望，如同風(fēng)中的殘燭，

在心底深處掙扎著燃起一絲火星。二哥……他……總該……幾乎是撲到了那扇緊閉的門前，

用盡最后殘存的一絲力氣抬起手，指關(guān)節(jié)敲在冰冷厚重的門板上，

發(fā)出沉悶而微弱的“叩叩”聲。“誰？”里面?zhèn)鱽矶缜謇蕝s帶著警惕的聲音。

“二……二哥……”我的聲音嘶啞破碎得不成樣子，

被濃重的喘息和壓不住的嗆咳切割得支離破碎，

“是我……晚凝……我……好難受……”身體里像架著一座熊熊燃燒的火爐，

五臟六腑都在灼痛翻滾，又像是被丟進了萬丈冰窟，連骨頭縫里都冒著森森寒氣。

門內(nèi)靜默了一瞬，死寂得讓人心慌。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窄縫。

三哥顧云深清俊的臉出現(xiàn)在門后，他穿著一身素凈的青色棉袍，

身上帶著淡淡苦澀的藥草清香。他看到門外狼狽不堪，嘴角衣襟都沾著暗紅血漬，

臉色慘白如鬼的我，好看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死結(jié)，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驚愕，但隨即，

那驚愕便被更濃重、更明顯的不耐煩取代?！巴砟?/p>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我蒼白的臉和帶血的衣襟，語氣是醫(yī)者慣有的冷靜，

卻也透著骨子里的疏離。“你怎么弄成這樣？深更半夜的……”他沒有立刻讓我進去的意思，

反而下意識防備般地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屋內(nèi)。我順著他的目光，

越過他并不寬闊的肩膀，看清了屋內(nèi)的景象。暖爐燒得正旺，跳躍的火光驅(qū)散了寒意，

空氣里彌漫著安神藥材特有的香。在屋子最里側(cè)，靠墻的位置，

放著一張鋪著厚厚錦褥的軟榻。顧晚晴正閉著眼睛躺在上面，似乎睡得很沉，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安靜的陰影，額頭上還搭著一塊濕潤的布巾。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