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楊秀娟回來后,我表現(xiàn)的很是殷勤,還很乖巧。
妥妥的一個好兒媳形象。
她繼續(xù)傳授著,“這才對嘛,女人就是該這樣,伺候好婆婆和丈夫,生兒育女,才是最重要的!”
我給她捶腿。
“媽,你說得對,我想通了。但是寶寶說他想出門看看,呼吸新鮮空氣,要不然吶他腦子就要傻了?!?/p>
楊秀娟一聽,孫子傻了,這還得了?
“但是現(xiàn)在天都黑了,明天吧......”
我連連點頭:“那就明天?!?/p>
正合我意了。
第二天凌晨五點,天還蒙著層青灰色的霧,楊秀娟就把我喊了起來。
臨出門我給她倒了杯水,但是里邊加了點料。
樓道感應燈忽明忽暗,我們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剛轉(zhuǎn)過小區(qū)健身器材區(qū),楊秀娟突然臉色煞白,雙手死死按住小腹,額角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
“不行了,我得去找個公共廁所,你跟我一塊去!”
她拽著我手腕的指甲幾乎掐進肉里。
我應聲,在她身后跟著。
她進廁所時看見我在身后,也顧不上拉我進去了,自己就沖了進去。
“我很快,你別給我亂跑!”
她的喊聲混著抽水馬桶的轟鳴傳出來。
我盯著銹跡斑斑的門把手,點了點頭。
不亂跑才是傻子。
時間差不多了,我和文曉曉匯合后去了一個監(jiān)控死角。
她偽裝的很嚴實。
從懷里遞給我一個小包,包里有藥物、詳細說明書、一疊現(xiàn)金、新電話卡、錄音筆、一小瓶維生素B......
文曉曉捏了捏我的手臂。
“瑩瑩,你保重,有情況想辦法打電話給我?!?/p>
我含淚點頭:“謝謝你,曉曉,我會保護好自己的?!?/p>
趁著楊秀娟轉(zhuǎn)身數(shù)零錢的空隙,我佯裝整理袖口,迅速把東西,藏進寬大的袖子里。
公共廁所泛著酸臭的風裹著潮濕的水汽撲在臉上,我垂著頭往回走。
帆布鞋踩過滿地煙蒂和奶茶杯,發(fā)出黏膩的聲響。
楊秀娟推門而出時,塑料涼鞋在瓷磚地面刮出刺耳的聲響。
她油亮的劉海黏在額頭上,目光像探照燈般掃過我縮著的肩膀:“沒亂跑吧?”
我感覺她的視線穿透衣服,在我藏著藥的袖管上停留了半秒,慌忙搖頭,喉間像卡著塊生銹的鐵片:“沒有媽?!?/p>
防盜門落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樓道里格外清晰。
我盯著貼滿符咒的木門,指甲在門板上抓出幾道白痕。
藥瓶滾落床底的悶響,驚得我渾身一顫。
我跪趴在冰涼的地板上摸索,指腹觸到玻璃瓶身的瞬間,眼淚突然砸在標簽上暈開墨跡。
藥片在掌心泛著詭異的藍光,我仰頭灌下整杯水。
吞咽時藥片卡在喉嚨里,像無數(shù)根鋼針扎進血肉。
劇痛來得比想象中更快。
我蜷縮在馬桶邊,聽著血液汩汩墜進水面的聲響,恍惚看見文曉曉塞藥時通紅的眼眶。
衛(wèi)生紙浸透暗紅,整卷紙在指間被染成可怖的顏色。
鏡子里的人面色如紙,冷汗順著脖頸滑進衣領。
我扶著墻搖搖晃晃站起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媽......”
我的聲音卡在喉嚨里,扶著門框緩緩滑坐在地,血順著褲管在瓷磚上蜿蜒成河。
“孩子...... 孩子好像沒了...... 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