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大虎正唾沫橫飛地吹噓著,自己在邊軍作戰(zhàn)的邊軍經(jīng)歷時。
張寶粗爽的聲音突然響起:
“收著些吐沫星子,一會兒齊白的卵弦子都被你吹爆了!”
齊白瞪大雙眼,抽了抽嘴角。這是怎么扯到自己這兒來的?隨即,他連忙低頭,對著小齊白安慰道:“沒事嗷沒事,他嚇唬你呢,你可千萬要好好的!”
劉大虎怒目圓瞪,大聲吼道:“張寶!你能不能……”
“打住!今兒沒空拌嘴,你倆快跟咱走?!睆垖氜D(zhuǎn)身便走,不給劉大虎繼續(xù)叫罵的機會。
齊白心中緊張,這一天終于要來了!
兩人緊跟著張寶,來到了破廟外的空地上。
今天的破廟外,格外熱鬧,足足聚集了上百人。齊白的目光掃過眼前的人群,只見清一色穿著黃褐色的粗麻衣,只有寥寥幾人身著暗灰色的布衣。
他們看到張寶到來,紛紛雙手抱拳,向他施禮。
張寶一一回禮之后,伸手將藏在他身后的齊白拽出,對著他罵道:“半大小子,別像個娘們兒似的躲在老子身后,你扭捏個什么勁兒!來,帶你認認人!”
“人太多了,有點社恐?!饼R白嘿嘿一笑,撓了撓頭。
“說什么胡話呢,這幾天被劉大虎練傻了?”張寶皺了皺眉,對齊白的話語并不理解。
隨后,他將齊白拽到,全場身穿布衣的那幾人面前。他指著一位國字臉的中年男人,對著齊白說道:
“來!給你許叔行個禮!”
“齊白,見過許先生!”齊白連忙恭敬地對著男人行了一禮,他知道張寶是在為自己著想,想讓他多結(jié)識幾位太平道的高層。
“呵呵,小友快起來?!痹S致扶起齊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劍眉廣目,頗有幾分英雄氣概。
隨即他開口說道:“這些時日,一直聽張寶談起你,小友的那番言論可是頗有氣魄??!”
“許先生過獎了,我那都是胡言亂語,當不得真?!饼R白謙虛地說道。
許致卻搖了搖頭,認真說道:“小友不必過謙,能說出那般言論,可見小友是胸有溝壑之人……”
未等三人進一步熟絡,張角已從破廟中步出,眾人頓時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張角身上。
張角環(huán)視了一圈場內(nèi)的眾人,深吸一口氣,沉穩(wěn)而有力的聲音響起:
“諸位,今時朝廷腐朽不堪,皇帝每日荒淫無度,連年增稅只為修建供其享樂的西園!十常侍禍亂朝政,忠臣的諫言被他們化成齏粉!地方官府更是些食人之輩,只會對不斷盤剝百姓!”
張角所言字字屬實,眾人聽后都將雙手握拳攥緊。
張角稍作停頓,再次開口,聲音愈發(fā)洪亮:
“五年前!黃河決堤,淹沒兗、豫二州數(shù)十縣,數(shù)十萬百姓流離失所,餓死者不計其數(shù)!而今五年已過,黃河卻仍在決口!”
“兗州蝗災!太守連夜在加征治蝗錢!冀州大旱,刺史卻要讓百姓繳納抗旱捐!青州瘟疫,十室九空,而官府卻只會將染病的百姓盡數(shù)活埋!”
“天下百姓苦朝廷久矣!”
張角的話語如春雷般,在眾人的耳畔炸響,瞬間點燃了他們心底潛藏的怒火。
張角的聲調(diào)再次高漲:
“諸位壯士!今日我等齊聚于此!便是為天下蒼生討個公道!貧道張角,愿以此殘軀換天下太平!”
眾人的情緒也被徹底點燃,不斷地齊聲高呼著:
“起事!”
“今夜子時,我在巨鹿郡城外的子坪山上,等待諸位!凡有心入我太平道者,皆可領(lǐng)于此處,共舉大事!”
隨后,張角點出一個又一個的名字,讓他們各自負責不同的事務,待進行了周密的安排后,眾人開始有序地行動起來。
眾人里大多數(shù)是農(nóng)戶,缺乏見識與遠見,但心中都懷揣著改變命運的強烈渴望。
眾人散去后,破廟外僅剩下張角、徐致和齊白三人。
齊白發(fā)現(xiàn)自己并未被安排任務,而熟識的幾人,張梁剛才就沒出現(xiàn)在破廟外,劉大虎和張寶去取準備好的兵器,也沒有叫上他。
齊白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該做點什么,只覺得心中有些莫名的沮喪。
他蹲在樹下,撿起一根小樹枝,不停地在地上畫著圈。
許致望著滿臉沮喪的齊白,搖頭輕笑,對一旁的張角說道:
“這孩子分明是在生你的悶氣呢,還快不說說,你故意留下他是為了些什么?”
聽到這話的齊白,還未等張角開口,便直接將小樹棍丟到一旁,小跑著來到張角面前,朗聲說道:“齊白愿憑先生調(diào)遣!”
“你這滑頭!隨我進來吧?!睆埥巧斐龃笫?,揉了揉齊白的頭發(fā),隨后對著許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許致回禮后,三人一同走進破廟。
廟內(nèi),三人在破蒲團上坐定后,張角率先開口說道:“子芷兄,你我相熟,我便不與你客套,此番是有些事情想拜托你?!?/p>
“角兄,但說無妨,我自當竭力而為?!痹S致拱了拱手,語氣堅定。(注1)
“自明日起事后,太平道便成了起義軍。既已成軍,便需有嚴明的軍律,方能確保軍隊嚴整,以應對日后官軍的圍剿。但眼下的太平道眾中,唯有子芷兄曾在軍旅中任職,熟通其中關(guān)節(jié)。望子芷兄能不吝才學,替我草擬一份軍律。”張角緩緩開口說道。
許致,字子芷,早年任幽州朔方郡邊軍的一名書佐,后因不愿與軍候共同克扣兵卒的軍餉,便與其爭吵。軍候怒罵其母,許致大怒,憤然而拔刀,軍候反應不及,被其斬殺。事后,許致逃亡至冀州,幸得張角所救。
“角兄言重了,我還以為有何難事!此事,即便兄臺不說,我也會主動為之?!痹S致開口笑道。
“若是此般,我便不獨留下你在此處了。我這里還有一件私事相托,望子芷兄在編纂軍律時,能讓齊白隨你左右,使他有機會能跟隨你學習識字。起事之后,我將忙于諸多事務,無暇他顧?!睆埥菗u了搖頭,緩緩說道。
許致點頭笑道:“哈哈哈哈,我還當是什么大事。這孩子前幾日能說出那番話,甚合我意。我會替角兄,好好教導他的?!?/p>
齊白聽到兩人的對話,明白張角是有意栽培自己。因此,他反應十分迅速,立刻向許致作揖,口中說道:“齊白,見過老師!”
張角和許致相互對視一眼,隨后齊齊笑出了聲。
注1:張角的字在正史中并無記載,只能用角兄來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