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冰涼,觸及眉心。
秦若雪渾身一僵,本能地想偏頭躲開,但那根手指仿佛帶著千鈞之力,讓她無法動彈分毫。
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靈力,順著眉心緩緩渡入她的紫府。
那靈力純粹到了極點,如春日暖陽,瞬間驅散了些許盤踞在她體內的陰寒。
她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老人。
“姑娘,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痛苦,忍住了?!鳖欓L生面色凝重,聲音沙啞,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
他收回手指,顫巍巍地從懷中摸出一個粗糙的布包。
打開布包,里面是幾株干癟的、品相極差的療傷草藥,還混雜著些許泥土。
然而,就在他手掌翻轉,將草藥倒在掌心的瞬間,一枚散發(fā)著瑩瑩寶光、丹香四溢的“生生造化丹”被他用指尖悄然捏碎,化作無色無味的粉末,混入了那些劣質草藥之中。
這一切,在昏暗的溶洞中,做得天衣無縫。
“老夫一身修為淺薄,只能用這土法子為你續(xù)命了?!?/p>
顧長生一邊說著,一邊將混雜著丹藥粉末的草藥,小心翼翼地敷在她胸前最猙獰的那道傷口上。
動作輕柔,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果決。
秦若雪疼得悶哼一聲,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
但下一刻,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與生機,從傷口處猛地炸開,瞬間流遍四肢百?。?/p>
那股暖流霸道無比,所過之處,原本肆虐狂暴的“蝕骨陰煞”之毒,竟如同見了天敵的冰雪,飛速消融。
被寸寸撕裂的經脈,也在這股磅礴的生命力下,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滋養(yǎng)、修復。
這種感覺……
秦若雪的腦中一片空白。
這絕不是幾株劣質草藥能有的效果!
這股力量,甚至比她宗門內最頂級的療傷圣藥還要精純,還要霸道!
她猛地睜開眼,死死地盯著顧長生。
只見他雙掌貼在她的后心,面色愈發(fā)蒼白,額頭上青筋暴起,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在承受巨大的負擔。
一縷縷精純的靈力,正源源不斷地從他掌心渡入自己體內,引導著那股藥力修復著一切。
原來……原來真正起作用的,是他損耗本源渡來的靈力!
這老人,竟然真的在燃燒自己的生命救她!
秦若雪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就在這時,顧長生神色忽然一變。
他猛地停下動作,一把將秦若雪拉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快如閃電般在地面刻畫起來。
幾塊碎石被他信手拈來,以某種玄奧的方位擺放。
一個簡易卻效果驚人的隱匿陣法,瞬間成型,將兩人的氣息與溶洞徹底隔絕。
“噓?!?/p>
他將一根干瘦的手指豎在唇邊,眼中是化不開的凝重。
幾乎在同時,幾道強橫的神念,如同利劍般從洞穴外一掃而過。
其中一道神念在石縫入口處稍作停頓,似乎有所懷疑,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向著禁地更深處追去。
直到那幾股氣息徹底遠去,顧長生才松了口氣,臉色卻又白了幾分,仿佛剛才的舉動耗盡了他最后的心力。
他轉過頭,看著驚魂未定的秦若雪。
“姑娘可是天心劍宗的弟子?”
秦若雪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合歡宗與天心劍宗,正魔不兩立,乃是世仇!
“正魔之分,就那么重要嗎?”顧長生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自嘲地笑了笑,聲音里帶著一股看透世事的滄桑。
“在老夫眼里,沒有正魔,只有生命。”
“一條鮮活的生命,在面前將要逝去,難道還要先問問她的出身來歷,再決定救或不救嗎?”
這幾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秦若雪的心上。
她從小被灌輸正邪不兩立的觀念,此刻卻被一個魔宗的老雜役,用最樸素的道理,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她的同門師長在追兵面前拋棄了她,反倒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魔宗老人,不惜損耗本源救她性命。
何其諷刺!
“姑娘的劍意很純,但過剛易折。”
顧長生看似隨意地點評了一句,聲音不大,卻讓秦若雪如遭雷擊。
這是她師尊耗費十年心血,都未能幫她解決的瓶頸!
“真正的劍,不應只有鋒芒,更要有容納百川的劍鞘。”
“你的傷,一半來自于敵人,另一半,來自于你自己那顆不懂變通的劍心?!?/p>
顧長生盤膝坐下,緩緩閉上眼睛,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秦若雪呆呆地看著他。
救命之恩、護衛(wèi)之情、傳道之惑……
在自己最絕望、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是這個老人,如同一道光,撕裂了她世界的黑暗。
她心中的警惕、戒備、懷疑,在此刻轟然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如山般沉重的感激,以及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依賴與孺慕。
顧長生看似在閉目調息,實則心神早已沉入系統(tǒng)。
【叮!秦若雪好感度大幅提升,‘好感之緣’(綠色)開啟!】
【恭喜宿主!獲得緣分獎勵:無上劍道神通‘草字劍訣’(殘篇),壽元+50年!】
成了!
顧長生心中狂笑,這波賺到姥姥家了!
秦若雪看著他蒼白的面容和滿頭的白發(fā),嘴唇翕動了許久,才用一種帶著顫音的、無比恭敬的聲音開口。
“前輩……大恩不言謝。晚輩秦若雪,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顧長生緩緩睜開眼,看著她那雙清澈的、再無半分敵意,只剩下孺慕與崇敬的眸子。
他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