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鎮(zhèn)公安局里唯一的法醫(yī),受人尊敬。但是自三年前,我爸出外勤處理了一起滅門慘案,
失蹤了一天后。他就不許我在家里提我要當法醫(yī)的事情,更是不愿意上班。
沒人知道我爸在那樁滅門慘案現(xiàn)場經(jīng)歷了什么。兩年后,我爸因消極怠工,遲遲沒有破案,
最終引咎辭職。一個新年夜,我爸慘遭殺害。死法竟然和那起滅門慘案一模一樣。多年后,
我成為一名警察,重啟當年滅門慘案的調查。
那個塵封已久的卷宗交到了我的手上……1“爸!
”今天是我爸被停職待業(yè)在家的第二個春節(jié)了。明明才五十歲不到,
但是他卻已經(jīng)是滿頭白發(fā)了。聽到我的呼喊,我爸才猛地回神,
看著我的眼神中也充滿了驚恐。我不知道我爸為什么會這樣。兩年前,
他還是鎮(zhèn)上受人尊敬的法醫(yī)。兩年后,他就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年人。
我用毛巾擦掉他嘴角的口水,幫他整理好頭發(fā)?!鞍?,過完年,我就要去上學了,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學?”聽到我這么說,我爸先是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
對于這種情況,我早已經(jīng)習慣了。這段時間,他的神志都有些不清醒,有時候甚至認不出我。
我不知道是真的瘋了,還是在裝瘋賣傻。過段時間我就要去上學了。
我爸的主治醫(yī)生說換個生活環(huán)境,對他養(yǎng)病也有好處。十八年前,我剛出生沒多久,
我媽就死了。這么多年,都是我爸一直在撫養(yǎng)我。為了不讓我受委屈,他甚至都沒有續(xù)弦,
只是為了能給我一個安穩(wěn)的成長環(huán)境。他是個法醫(yī),平時局里的事情忙,
就把我一個人放在家里。慢慢地,我也習慣了這種生活。他一個鰥夫帶著一個孤女生活,
難免被人說閑話。但是他毫不在乎,只是鼓勵我要讀書,將來要成為一個和他一樣的警察。
在這樣的驅動下,我努力讀書,對人體解剖很感興趣??墒撬械钠届o都在兩年前被打破了。
一樁震驚全鎮(zhèn)的滅門慘案在一個凌晨發(fā)生了。住在城郊的顧家十六口,被人殘忍殺害。
男主人被分尸,頭顱更是被懸掛在別墅的外墻上。這是小鎮(zhèn)流傳的版本,也許有夸張的成分。
但是我從來沒有聽我爸說過。那次出現(xiàn)場,他先是遭遇了車禍,又在城郊的密林中迷路。
音信全無了一天后,他才重新出現(xiàn)在同事們的視野中。滅門案的驗尸持續(xù)了半年多。
我爸的話越來越少,人也更加陰沉。這起滅門案的證據(jù)豐富,可是我爸作為核心的法醫(yī),
卻遲遲給不出報告。鎮(zhèn)子上的人不禁懷疑,我爸失蹤的那一天,是被人綁架威脅了。
流言蜚語滿天飛,我爸最終因壓力過大,主動辭去了公職。如今,已經(jīng)兩年了。“砰!
”屋外的煙花炸開來,映照了整個屋子。我下樓幫他買愛抽的煙??墒窃倩貋頃r,
等待我的只有他的尸體。而他的頭顱,被同樣掛在家屬院的單元門上。
“嘀嗒——”血液滴落,我伸手從我爸的嘴里取出了一顆水晶石頭。2“?。 蹦悄晷履暌?,
路人的尖叫聲混雜著煙花綻放的聲音,構成了我未來十年所有噩夢的來源。五年里,
我從大學畢業(yè),一路念到博士,終于在今天畢業(yè)。我成了一名和我爸一樣光榮的人民警察。
調任家鄉(xiāng),我繼承了我父親的警號。第一天上班,局長就將一摞摞的卷宗放到了我的面前。
“局長!這是……”我低頭看著他,有些疑惑?!爱斈甑臏玳T慘案現(xiàn)在上面要重啟調查。
”李局長和我同一年調任,在學校的時候,他就曾是我的老師。如今,
他將這卷宗交到我的手上,是想要和我一起破獲當年的這起案件。我將手輕輕地放在卷宗上。
“這些卷宗連我都沒看過,都是你爸的手筆,我可是第一個拿給了你。”翻開那泛黃的紙張,
我看到了父親曾經(jīng)用手寫下的尸檢報告。當年顧家一共十六口人,全部死于非命。
全都是不同的死法。直到現(xiàn)在我都記得我爸十多年前伏案工作的樣子。
可是當年我爸和刑警隊長調查了兩年的時間都是一無所獲。兩年的時間里,我爸精神失常,
而刑警隊長也得了阿爾茨海默病住進了養(yǎng)老院。當年負責這個案件的人大多都離開了錦城。
現(xiàn)在重啟調查,難度相較于當年,大大提升?!拔矣X得我父親當年的案件也應該和這個并案。
”李局默默地抽了根煙,“你父親的問題很復雜,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十年前的那個新年夜,我爸暴斃之后,警局的人曾來到我家。他們借著調查的借口,
將我爸的文件全部帶走。我一度以為那些文件中藏著我父親死亡的真相。
所以當時追到警局討要說法。但是他們拒絕了我?!霸?jīng)你想要看到的文件就在這里,
這么難得的機會是我?guī)湍銧幦淼?,可不要讓我失望!”李局長站到我的身后,
拍著我的肩膀,鄭重地告訴我,“好好查!你爸也會為你驕傲的!”和我父親不同,
我現(xiàn)在是一名刑警。而曾經(jīng),我也想過成為一名法醫(yī)。但是這起滅門慘案后,我爸卻告訴我,
“就當一個普通人,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蔽野譀]瘋的那年,
他將我的志愿改成了新聞學。后來,我爸瘋了之后,我就在學校偷偷轉了專業(yè)。
現(xiàn)在站在這里,我想要知道真相。我將卷宗全都影印了一份帶回家研究。十年后回來,
我還住在當年的那個家屬樓當中。如今,這個家屬樓已經(jīng)被翻修得看不出當年慘案的痕跡。
可是每當我經(jīng)過單元樓,我一抬頭,好像就能我父親的臉。那枚被他含在嘴巴里的水晶石頭,
也被我一直收著。十年里,我每次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都會看到那枚水晶石頭。
我將那枚水晶石頭,當作是兇手傳遞給我的示威?!袄钛嗷貋砝?!
”住在我隔壁的阿婆見我回來,透過防盜門跟我打招呼。我淺淺一笑,看了眼手表,問道,
“奶奶,十二點了,您還不睡覺嗎?”從她的神情中,我判斷出她應該是有話要和我說。
3我將她迎進了家門?!澳棠蹋炔?!”錢奶奶坐在沙發(fā)上,打量著我和我爸曾經(jīng)的房子。
“你膽子真大,現(xiàn)在還敢住在這里?。 彼攘丝谒?,試探著問我,
“你當刑警隊長應該不少工資吧,為什么不搬出去呢?”我倒水的動作一頓,“算了,
這里我住了這么多年,早已經(jīng)習慣了?!薄耙彩牵惆帧闭f到我爸,她故意停頓了一下,
“我知道,你爸當年的事情……”午夜時分,年逾七十的奶奶來我家,
應該不僅僅是敘舊這么簡單?!澳棠蹋惺履驼f吧。
”“我聽說你開始重新調查之前的那個案子了!我想給你提供點線索?!崩钅棠炭粗?,
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個小布包,放在了茶幾上?!爱斈昴愀赣H死的那晚,
有人用這個水晶石頭敲我家的窗戶?!蔽议_窗,發(fā)現(xiàn)是一個中年男人模樣的人。
“當時你父親也開窗了。”李奶奶神秘兮兮地說,“說不定他當時是準備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