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葉清辭的眼神,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瞅瞅金竹海。
沒錯,牛高馬大,用一座山來形容不為過。
而且金竹海是習武之人,與蘇蓉有糾葛恩怨??匆娗捌薇蝗似廴?,一怒之下殺了周賴子泄憤,極有可能!
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點,在于是不是金竹海動的手,然后賊喊捉賊又想將前妻置于死地?
無論如何,金家這對兄弟剛好出現(xiàn)在節(jié)骨眼上,沒安好心!
葉清辭摸摸自己光潔的下巴。
這是他思考時,下意識會做出的動作。下刻,他輕拍驚堂木:“帶金竹海上堂!”
金竹海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蘇蓉將自己拖下水!
他急忙隨衙役登堂,惡狠狠瞪眼蘇蓉后,“噗通”一聲跪地。
“葉大人,卑職是聽小弟說,看見周賴子偷偷摸摸去往廢屋。想著前妻蘇氏一個人住在那里,不放心才去看看......”
“不管怎么說,我和她夫妻一場啊?萬萬不料,剛趕到廢屋就看見......”
“看見什么?”
葉清辭盯著他的眼睛問。
金竹海額頭青筋蹦跶兩下,低頭:“看見一道黑影,一閃即逝!”
不順著那該死女人的口供說,他根本解釋不清,自己和小弟為何那么趕巧,出現(xiàn)在廢屋?
本來想抓奸的,不成想死了人!
沒人信蘇氏那弱不禁風、風吹就倒的小身板,能暴起殺人碎尸?在縣令大人眼中,或許他更加有殺人動機、殺人能力。
縣令大人審視他的眼神太危險了,先別忙著收拾蘇氏,把自己從這灘渾水撈出去再說!
葉清辭冷哼。
“帶金安福!”
平常耀武揚威,狗仗人勢的金安福,到了大堂早萎了。趴在地上,沖葉清辭連磕三個頭,才敢直起半身回答葉清辭問題。
不過他就一金竹海身后搖旗吶喊的小卒。
金竹海說看見黑影了,他一準說沒錯,確實有條黑影從廢屋躥出去。只是當時被廢屋發(fā)生的兇案嚇壞了,沒顧上追。
葉清辭又讓帶上蒲里正、方婆婆祖孫等人,詢問蘇蓉平時為人。對于兩邊完全不同的描述,若有所思。
眼見天色不早,拍響驚堂木。
“此案疑點重重,嫌犯暫時收監(jiān),擇日再審!金竹海,你等作為目擊證人,需隨傳隨到!”
三班衙役一聲威武,恭送縣令大人退堂。蘇蓉被一條鐵鏈扯著,帶回牢房。
她這次算被正式收監(jiān),押入女囚牢房。身穿青布直身袍,胸前繡有“卒”字樣的女牢頭,從衙役手中接手蘇蓉。
“這是殺人案的重大嫌犯,好生看守!”
衙役叮囑女牢頭一聲,方才離開。
女牢頭打量蘇蓉羸弱嬌小的體態(tài),嘖嘖兩聲。這年頭,真是啥人都有!
讓手下拿來一身灰撲撲、臟兮兮,胸前綴有“囚”字樣的布衣褲,命令蘇蓉換上。
蘇蓉舍不得自己內(nèi)衣口袋藏著的銀子銅板豆子,小心翼翼問滿臉橫肉的女牢頭,能不能保留自己的貼身衣物。
女牢頭兇神惡煞。
“不行!牢中有規(guī)矩,所有身上物必須上交!等你出獄后,方才會還給你?”
自然,出不了獄被定罪的犯人,身上財物屬于獄卒的。心照不宣的潛規(guī)則。
別說身上物,進了獄卒管轄的一畝三分地,連犯人身體,也不屬于自個的。
蘇蓉無法,只得忍辱含羞,當著女牢頭面,脫光所有衣裳,被女牢頭用一桶桶冷水,如同刷洗牲畜一樣沖刷身體。
她抱緊自己,凍得哆哆嗦嗦,好不容易熬到女牢頭丟下水桶,把一身布衣囚服扔給她。
看著手下從一堆沾滿血的衣裳里,整理出十兩整銀,千多個銅板,女牢頭油光光的臉,盛滿笑容。
真沒想到,這個瘦小的新女囚身上,能榨出這么多油水!
假惺惺當著蘇蓉的面,將這些銀子數(shù)目登記在“賬冊”上。實際女牢頭心里肯定,蘇蓉出不去了!
進了死牢,還想出去?
新來的縣令,據(jù)說比前任縣令更嚴苛,執(zhí)法如山!
趁女牢頭們不注意,蘇蓉彎腰假裝拉不合腳的布鞋,將她們隨手扔在桶里又彈出掉在地面的生豆子,撿回幾粒。
這豆子,是她唯一的依仗了。
若是縣令大人不能還她清白,她便會召喚銅甲兵劫獄!寧可走上與這個世道對抗、孤立無援的道路,也不會甘心為一畜生抵命!
女牢頭將她推搡進一間陰暗潮濕的囚籠。
看在榨出的十多兩銀子份上,蘇蓉本人又嬌弱纖柔,沒給她戴大枷。
“老實呆著!”
警告蘇蓉后,女牢頭鎖上鐵門,帶人離開。狹窄潮濕、散發(fā)出濃郁霉臭味的空間,瞬間沉浸入一片黑暗,只剩外面鉆進鐵籠窗口的一點光亮。
蘇蓉聽著不遠處老鼠吱吱亂叫,似乎在啃咬什么東西,默默摸著鐵欄桿,靠著墻角坐下來。
石壁很冷,更冷的是她的心。
下一次,指使銅甲兵誅惡,務必要吩咐仔細了!銅甲兵那豆大的腦子,不會思考太多。
回到家,四顧無外人,金安福嫌棄地把半昏迷的妹妹,扔回她自個床板上。
膽小如鼠的死丫頭,讓她幫忙見證蘇氏的不守婦道,結(jié)果死了人當場嚇暈。還得帶去衙門做筆錄,這一路拖死狗把人弄回來,累死他了!
老金氏拖著尚未完全治愈的身體,艱難在廚房里挪動,給晚歸的兩個兒子做飯。
她很久沒干這活兒了,以前是蘇氏在做。蘇氏不在這幾天,也有金冬梅接手。
見金安福進門,她不滿地用木勺子重重敲鍋沿,問二兒子。
“冬梅那死丫頭呢,不是和你們一起回來的嗎,怎的不見人影?快叫她滾出來給老娘做飯!一個個的,都等吃現(xiàn)成,要老娘侍候?”
“娘,那丫頭還暈著呢,怕是嚇傻了!等她醒來再說吧,今晚您隨便煮點,我們將就吃?!?/p>
他大哥現(xiàn)在是屯長,大小是個武官。還與梅主簿說好了,有機會就把他弄進衙門當衙差,也掙份公家錢。
做飯是不可能做飯的!
男子漢大丈夫,圍著鍋邊旋有什么出息?
老金氏罵罵咧咧,只得繼續(xù)手扶酸疼的老腰,攪和鍋里。
她心里隱隱閃過一絲后悔。
若蘇氏仍在,這些家務活哪會輪到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