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目光虛虛地落在某處,卻又像穿透了眼前的景象,望向某個遙遠的、再也觸碰不到的時空。
林父林母此刻一言不發(fā),的確是不回懟了,但從一舉一動間,都看不出身為父母對兒子身亡任何愧疚。
終于,她的膝蓋輕微地晃了一下,像是支撐全身的力氣突然被抽走,抬手抹去眼淚,咬字狠厲的說:“從今以后...我和你們斷絕關(guān)系,父母的愛我視作幻想...”
“我和哥哥曾經(jīng)就把你們的愛視作幻想了,你們不愛我,哥哥他愛我啊……可是,唯一愛我疼我的人也被你們逼死了,你們滿意了嗎?”
林筱仰頭,盡力克制眼淚滑落,嗓音由于的哭而變得悶悶的。
“我累了,沒你們我照樣活……”卷走最后一絲眷戀,她轉(zhuǎn)身離開了,任憑眼淚啪嗒啪嗒的墜落,根本控制不住。
不是因為他們,而是因為林澤。
還記得,林澤去世后,爸媽沒再管過一下林筱,她未成年之前,上大學(xué)用的是哥哥留下的錢,還有背后默默支持她的陳冥長大的。
陳冥知道林澤最牽掛的就是親妹妹林筱,為了緩解滿腔惆悵,代替他照顧她。
……
淮大操場——
李教官此刻去上廁所了,暫時由陸顏帶著他們訓(xùn)練,操場上不少隊伍走來走去,大學(xué)生不好帶,懶懶散散走過,教官們倒是樂意寵著他們。
畢竟誰不是這么過來的ヾ(??▽?)ノ
陸顏默默瞧著大二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眼神中還有清澈的純真,軍訓(xùn)幾點,皮膚黑了幾個度。
“學(xué)姐……讓我們解散吧,教官打我們,不會怎么滴你的?!睅讉€男生向陸顏哀求,渴望放松的心情此刻達到了頂峰。
陸顏犀利的眼神投過去,讓人不禁打顫,仿若冰天雪地里的寒窟那樣,冷冽且不可侵犯。
浮光掠影間,杏眼逐漸變?nèi)?,冷言直?“原地坐下,先別亂跑就行?!?/p>
一聲不吭的說坐就坐,一點也不猶豫,總比站著好。
“嘶……”金悅捂著肚子緩緩蹲下,承受著身體劃過的一股股暖流,疼痛集中在小腹,臉色略顯蒼白,軟綿綿的無力感惹人心疼,劉昕言攙扶著她坐下:“悅兒,要不請假吧...硬撐著干啥?”
“沒事……痛經(jīng)而已?!鄙ひ籼撊?,就像狂風(fēng)中承受著洗禮的小草苗似的。
陸顏注意到這邊,眉頭微蹙的三兩步走過去,蹲下來關(guān)心道:“你怎么了?生病了是嗎?”語氣中略帶焦急,手已經(jīng)撫上金悅的額頭。
金悅蔫兒蔫兒的,凈張口卻說不出話,劉昕言趕緊接上:“學(xué)姐,今天悅兒的經(jīng)期第一天,她痛經(jīng)比較嚴(yán)重,所以……”
“怎么不請假?”看著金悅整張慘白的小臉,忍不住泛起指責(zé)的職業(yè)行為,隨即輕嘖了一聲,攬過金悅,手臂穿過大腿,摟上細腰。
“我?guī)バ菹?,等著李教官回來,就說我有事兒先走了?!辈毁M力的站起身,金悅在她懷里顯得更加小巧,此時的金悅已經(jīng)昏過去了。
劉昕言點點頭,磕CP的事兒暫時拋之腦后了。等待反應(yīng)過來時,眾人的目光如炬,眼睜睜看著高嶺之花學(xué)姐抱走金悅,眼神震驚中含著不可思議。
“蛙趣~有瓜,之前從沒見過?!?/p>
“噓,先別亂傳,不能損壞學(xué)姐名聲?!?/p>
“的確,有特殊原因。”
……嘀嘀咕咕的一堆“小鼻噶”們,大學(xué)生什么都信,總之就是清澈的單純。
陸顏抱著金悅,大步流星趕往醫(yī)務(wù)室,步伐接踵而至,一刻也不消停。所過之處,灼灼的目光投來,陸顏沒閑工夫管這些,只想著趕緊把金悅抱回去休息。
到醫(yī)務(wù)室后,王校醫(yī)不在,她徑直走向里屋,輕輕放下昏睡的金悅。
直起腰四處環(huán)顧,來到放藥物柜子處,一眼瞧見止疼藥,角落里還有暖寶寶,不容多想的一把抓走,回到床邊。
“這家伙,生理期非要硬撐...倔驢。”陸顏嘴上說著,轉(zhuǎn)身倒了點溫水。坐在床沿扶起金悅,順著半合的嘴唇,緩緩的讓水流進去。
金悅有意識的昏睡,水進入口中時,咽喉處滾動一下,咽下溫水。
陸顏正尋思著金悅還怪聽話,欣慰的舒緩緊蹙的眉頭,放倒她,讓她好好休息一下。離開醫(yī)務(wù)室,到學(xué)校的便利店買點給金悅用的東西。
……
夜幕降臨,今夜的星星格外亮,市里繁華的景象,少見夜晚的星空,車水馬龍的聲鼎沸,來往的人不斷。
澤冥酒吧——坐落在市中心邊界,距離淮大較近,生意興隆,內(nèi)里陳設(shè)裝飾正合年輕人的心意,偏向賽博克風(fēng)格。
霓虹燈的交叉渲染下,DJ來的恰到好處,圈子內(nèi)的富家少爺和小姐總會光臨這里,娛樂圈也有。
司涵在角落的卡座上喝酒,細細品味,古典杯中搖晃的是惆悵的思緒,感情的失利一次次打擊著她,喝悶酒消愁在所難免,但是司涵一般喝不醉。
DJ驟然停下,換上了一首悠揚的曲子,適合夜生活的孤獨人士,氛圍感極佳。
澤冥酒吧的老板是陳冥,歌曲就是他讓換的,一身高街風(fēng)范兒的衣服,玩世不恭的樣子倒是和他們合得來。簡單說兩句,就安撫好難伺候的少爺小姐們了。
陳冥變臉就在一瞬間,直起腰后環(huán)顧卡座一側(cè),瞧見了林筱在另一方柜臺喝酒。邁步走過去,步伐匆忙。
林筱呆呆的盯著酒杯,臉邊泛起紅暈,比剛才的更紅了。噘嘴吐息時,頭頂?shù)囊桓裘绷锪锏呢Q起,臉蛋的軟頭被卡座臺擠壓的變形,肌膚猶如剝殼的雞蛋那樣Q彈細膩。
陳冥笑著出現(xiàn)在她眼前,愉悅的問道:“筱筱,你怎么來喝酒了,是不是來探望陳哥我的?”他輕松的擺出姿態(tài),宛如平常的哥哥和妹妹相處那樣。
林筱喝酒喝的眼神朦朧,醉醺醺的說:“唉?陳哥...你咋是反著站的呢?”
陳冥抬手示意員工拿走酒,瞧著她可愛的模樣,失笑道:“你要不直起腦袋看看?我馬上就倒過來了?!闭Z氣中滿是寵溺。
林筱“嗖”的一下,直起腦袋,發(fā)絲凌亂,配上憨憨的表情惹人發(fā)笑:“嗷嗚,陳哥你又倒過來啦~”
“哈哈,今晚為啥想來喝酒了?陳哥來給排憂解難,說說?”陳冥拉開凳子坐下,隨手拿過威士忌嘗一口。
一聽是來陪自個兒的,林筱盡量收起醉意,勉強坐直:“我今天回去見……他們了。”
剛想說出口的爸媽二字,硬生生咽回去,提起就恨他們,恨得咬牙切齒。
陳冥秒懂,理解林筱指的是她父母,他怎么可能會不介懷其二人……害死愛人的罪魁禍?zhǔn)?。遺憾的感懷涌上心頭,陳冥陷入沉思,良久才去安慰她。
“筱筱,你要堅強,陳哥擱你身后陪你呢,沒事哈……”陳冥一樣故作堅強,幾年里活的痛苦,幾乎生活處處都會有想念林澤的影子。
比如這家酒吧——澤冥...林澤的愿望,希望以后開個酒吧,裝修成酷炫的賽博克風(fēng)。
“陳哥,你別太難過...我哥哥不會喜歡你這樣的?!绷煮惴粗グ参筷愙?,比起傷心程度,陳冥不亞于她,甚至超過了她。
另一邊,司涵上完洗手間回來,抬眸觀望時,注意到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看清楚了是林筱。
在司涵視角里,林筱等于在和陌生男子惺惺相惜,她咬緊后槽牙,醋意大發(fā)的走過去,站在林筱身側(cè)。
“林筱?”言語中滿是疑問,隱忍著怒氣,握緊雙手。
陳冥看著這一幕,眼前的清冷女生有點印象,林筱之前和自己說,喜歡的女人好像就是她,照片也見過,無疑了。
“陳哥,我好像聽見我喜歡的那個大豬頭在喊我唉?”林筱怔怔的問他,也不知道扭頭看一下。
“呵~”陳冥無法想象,一會兒她該怎么撒酒瘋:“你扭頭看看,叫...司涵,我記得。”
陳冥叫出名字,司涵愣了一下,和他對視幾秒,眼神示意大概懂什么意思了。
林筱扭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黑色絲綢襯衫,一聲不吭的仰頭瞅瞅,嬌軟的聲音吐露:“是司涵嗎?哎呦...沒有出現(xiàn)幻覺吧?”她揉揉眼睛,又看了看。
司涵這么垂眸微微頷首的盯著林筱,任憑她抬起手捏自己臉,又是拍拍臉,再捏……又晃腦袋,最后再捏臉……驗證是不是真的司涵。
“林筱,你...捏夠了沒有?”難耐的說出幾個字,順勢和她對視,盯著滿眼清澈的她,臉蛋紅撲撲的,醉的真不輕……
“是真的司涵!陳哥,就她是我喜歡的那個?!绷煮慵拥闹钢?,多次看向司涵眼睛里閃爍著喜歡的目光。
司涵全當(dāng)聽風(fēng)涼話了,畢竟喝醉時說的話有真有假……
“嘿嘿~司涵,讓我親親你好不哈?”
“???”司涵一愣,荒謬眼神橫掃過林筱,不等反應(yīng)過來,領(lǐng)口就被一把抓住,身體一輕,薄唇貼上充斥著酒香的軟唇。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陳冥笑笑,純是看著當(dāng)吃瓜群眾??刹徽?,只有在喝醉時,林筱才會干出平常不敢干的事情。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