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東考生的黑化日記公元820年，霜降。菏澤城外的黃土路上，
一個破衣爛衫的年輕人正對著夕陽比中指。他懷里揣著張皺巴巴的黃紙，
墨跡未干的“落第”二字像兩記耳光，把他的臉打得生疼?！包S巢，又沒考上？
”賣炊餅的王嬸掀開蒸籠，熱氣撲得他眼眶發(fā)酸，“要不來嬸這兒搭把手？
我家小子去年賣私鹽都娶上媳婦了。”我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抬腳踢飛腳邊的石子。
石子骨碌碌滾進路邊水溝，驚飛了幾只叼著稻穗的麻雀——它們不知道，
這已經(jīng)是我第九次參加大唐進士科考試，第九次在放榜日體驗“人生滑鐵盧”。
回憶像劣質(zhì)白酒一樣上頭。三天前，我蹲在尚書省外墻下，看著新科進士名單從墻上揭下，
人群如潮水般涌上去。一個穿紅袍的胖子踩了我的鞋，
卻指著榜單大笑：“我家犬子才十三歲，居然中了！”我踮腳望去，
果然看見“鄭畋”二字赫然在列。這小子我認識，去年在崇仁坊賭坊見過，
抱著金酒壺喝得滿臉通紅，吟的詩狗屁不通，卻因為爺爺是宰相，輕松拿到“通榜”名額。
“通榜”是大唐科舉潛規(guī)則，主考官考前就和門閥士族商量好錄取名單，
像我這種沒背景的寒門子弟，除非文章驚天地泣鬼神，否則連入圍資格都沒有。
但我的文章不夠驚天地嗎？去年我寫《論安史之亂的歷史教訓》，
被監(jiān)考老師當眾夸“有賈生之風”；前年《諫選美疏》更是直斥后宮奢靡，
據(jù)說傳到了唐穆宗耳朵里——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推開窯洞門，煙袋鍋的味道撲面而來。
父親黃老漢蹲在灶前撥弄柴火，火星子濺在他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像一串即將熄滅的嘆息。
“鹽車修好了?！彼^也不抬，往鍋里添了勺野菜湯，“明天跟我去鄆州送貨，
一趟能賺五文錢?！蔽野褧ぴ谕量簧?，樟木書箱磕到墻根，
掉出半塊硬餅——那是我在長安應試時的干糧?！拔逦腻X？”我冷笑，“夠買半支毛筆嗎？
夠給那些監(jiān)考官塞紅包嗎？”黃老漢終于抬起頭，
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你以為爹想賣私鹽？當年你爺爺也是讀書人，
被縣太爺逼得跳了黃河——讀書能當飯吃？”這句話像一把銹刀，捅進我胸腔。
我想起七歲那年，爺爺被里正拖走時，
懷里還抱著半本《孝經(jīng)》；想起十二歲跟著父親走鹽道，看見官兵用皮鞭抽打下層百姓，
鮮血濺在雪白的鹽袋上，像開了朵搖曳的花。土墻上，《貞觀政要》的書皮已經(jīng)泛黃，
“太宗皇帝”四個字被煙熏得發(fā)黑。我曾對著這本書發(fā)誓，要成為魏征那樣的直臣，
要讓天下寒門皆有出路。但現(xiàn)實是，長安的權(quán)貴們在平康坊喝著波斯葡萄酒，
討論著“曲水流觴”的雅趣，而我在破窯洞里啃著摻沙子的窩頭，
琢磨著如何用“之乎者也”打動主考官?！敖痂幍詈炔?？”黃老漢突然冷笑，
“你以為金鑾殿的門檻是木頭做的？那是用寒門子弟的骨頭砌的！”我渾身發(fā)抖，
抓起桌上的狼毫筆，筆尖在硯臺里攪出渾濁的墨汁。突然，窗外一陣狂風卷過，
把窗紙上的“狀元及第”殘?zhí)档皿黜憽鞘侨昵拔矣秒u血寫的，
如今已經(jīng)褪成暗紅色，像道愈合不了的傷疤。子時三刻，我摸到村西頭的土地廟。月光下，
王二蛋正蹲在香案前數(shù)錢，二十兩雪花銀在他粗糲的掌心泛著冷光。“九弟來了？
”他頭也不抬，“聽說又沒考上？要不跟哥混？今晚鄆州有筆大買賣，
漕運船上有三百石官鹽?！蔽叶⒅g的短刀，
刀鞘上刻著歪歪扭扭的“義”字——那是去年他砍死緝私都尉后刻的?！澳銈兙筒慌職㈩^？
”我問。王二蛋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的灰塵簌簌掉落：“殺頭？
老子連明天的窩頭都不知道在哪兒，還怕后天砍頭？”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知道為什么鹽價這么貴嗎？因為節(jié)度使和鹽鐵使合伙開了‘官鹽公司’，咱們賣私鹽，
不過是從老虎嘴里搶肉吃！”三天后，我跟著鹽幫走鄆州道。隊伍最前面的騾子馱著麻袋，
里面不是鹽，是二十具官兵的尸體——他們昨天想劫我們的貨，被王二蛋割了舌頭。
“看見沒？”王二蛋用刀尖挑起一塊官鹽，“這玩意兒白得像雪，卻是用血染紅的。九弟，
你讀那么多書，可曾在《論語》里見過‘公平’二字？”我沉默。路邊的荒草里，
躺著一具餓死的尸體，肋骨根根分明，像架破了的琵琶。王二蛋吐了口唾沫：“這是張秀才，
去年中了鄉(xiāng)貢，卻沒錢給主考官送禮，活活餓死在長安街頭?！币鼓唤蹬R時，
我們在山神廟歇腳?；鸲雅?，一個瞎眼老頭哼著俚曲：“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放他娘的狗屁！”眾人哄笑，有人往火里扔了塊鹽，
噼里啪啦的響聲中，我看見自己映在墻上的影子，像個張牙舞爪的惡鬼。九月初七，
重陽前夜。我蹲在茅廁里醞釀宿便，月光從瓦縫里漏下來，照在墻根一叢野菊上。
它們生長在糞坑旁，卻開得異常熱烈，金黃的花瓣上沾著夜露，
像極了長安貴女鬢邊的金步搖。突然，肚子一陣絞痛，
我罵罵咧咧地抓起墻角的炭棍——平時用來記《鹽鐵論》筆記的工具，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待到秋來九月八——”炭棍在土墻上劃出粗糲的痕跡，
“我花開后百花殺”——寫到“殺”字時，用力過猛，炭棍斷成兩截。
我摸出懷里的另一根炭棍，繼續(xù)狂草：“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寫完最后一筆，宿便終于暢快落下，仿佛把這些年的憋屈都一并排泄了。回到窯洞，
妹妹阿蓮正在縫補我的青衿。她抬頭看見我滿手墨污，撲哧笑出聲：“哥又在茅廁寫詩了？
上次你寫的《詠屎》，爹還以為是鬼畫符呢！”我沒理她，對著月光端詳墻上的詩。
“百花殺”三個字歪歪扭扭，卻透著股狠勁，像極了王二蛋砍人時的眼神。突然，
我想起去年在長安慈恩寺，看見新科進士們在塔上題詩，個個寫的都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酸得能掉牙。“阿蓮，”我突然說，“如果有一天，哥真的讓滿城都戴上黃金甲，
你會害怕嗎？”阿蓮手里的針頓了頓：“哥做什么，阿蓮都跟著。
只是……”她低頭看著補丁摞補丁的被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能不能先給阿蓮做件新襦裙？”后半夜，我被一陣爭吵聲驚醒。透過窗戶紙，
看見父親正和一個黑衣人說話，桌上擺著兩錠銀子?！斑@是魏博鎮(zhèn)的聘禮，
”黑衣人壓低聲音，“黃大哥當年在安史軍中的身手，咱們鹽幫正需要?！备赣H沉默良久，
煙袋鍋在地上敲出沉悶的響聲：“我兒子想當宰相?！薄霸紫?？”黑衣人冷笑，
“當今宰相李德裕，出門要坐八抬大轎，腳邊鋪著蜀錦地毯。你兒子就算考上進士，
一輩子能混到五品？”我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黑暗中，父親的影子突然劇烈顫抖，
像棵被狂風折斷的枯樹。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可怕：“讓我再想想。”三天后，
我再次踏上赴京的路。路過洛陽時，正逢節(jié)度使出巡，儀仗隊抬著鎏金轎子，
前面有士兵用鞭子抽打百姓，喝令“回避”。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躲避不及，被抽倒在地。
孩子滾到轎子邊，哇哇大哭。轎簾掀開一角，露出張涂著鉛粉的臉：“聒噪?！眲忾W過，
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婦人慘叫著撲上去，被士兵一腳踹開：“賤民也配擋貴人的路？
”我站在人群中，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裂開。周圍百姓們麻木地看著這一幕，
有人小聲說：“聽說這節(jié)度使是李德裕的表親，上個月剛打死三個諫官。
”抵達長安的第一晚，我直奔慈恩寺。去年我在塔上題的詩——《不第后賦菊》，
已經(jīng)被人用朱砂畫了個大大的叉，旁邊批注：“鄉(xiāng)野村夫，也敢論長安？”落款是“鄭畋”。
那個十三歲中進士的神童，那個在賭坊喝花酒的權(quán)貴之子。我摸出懷里的炭棍，
在批注下寫道：“與爾同銷萬古愁?！眲倢懲辏捅凰律浅庵s走。月光下，
我看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柄指向天空的劍。回到菏澤時，已是九月初八。
窯洞外的野菊開得正盛，阿蓮蹲在門口摘花，籃子里堆著金黃的花瓣?！案?，
”她舉起一朵野菊，“這花真好看，像不像黃金甲？”我沒說話，徑直走進窯洞。
父親坐在炕上，面前擺著那兩錠魏博鎮(zhèn)的銀子，
還有一把生銹的橫刀——那是爺爺當年留下的，曾跟著安史叛軍殺進長安。“想好了？
”父親的聲音很輕，卻像塊石頭砸在心上。我伸手握住橫刀，鐵銹蹭在掌心，像干涸的血跡。
窗外，野菊在風中搖曳，仿佛千萬個點頭的頭顱?！暗?，”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從今天起，別再叫我黃巢。叫我——沖天大將軍?！秉S老漢猛地抬頭，煙袋鍋從嘴里滑落，
在地上砸出個小坑。窯洞里靜得能聽見心跳，突然，阿蓮在門外驚呼：“哥，野菊花開了！
滿院子都是！”我走到門口，看著漫山遍野的金黃。風掠過花海，掀起一陣香浪，恍惚間，
仿佛看見長安城頭飄滿了黃金甲，每一片甲胄上，都映著我的臉。
（第一章完）第二章私鹽販子的逆襲之路公元874年，芒種。
汴河碼頭的柳絮像雪花般亂飛，我蹲在一艘破漁船的船頭，啃著半塊發(fā)霉的餅子。
對岸的戲臺上，一個絡(luò)腮胡漢子正在激情演講，周圍擠滿了光腳的鹽工和面色菜黃的農(nóng)民。
“鄉(xiāng)親們！”漢子猛地一拍驚堂木，木桌上的茶壺跳得老高，
“你們知道長安的達官貴人一頓飯多少錢嗎？夠咱們買十噸官鹽！而咱們吃的是什么？
是摻了黃土的黑鹽！這公平嗎？”臺下爆發(fā)出怒吼：“不公平！”我捅了捅身邊的朱溫，
他正蹲在船舷邊摳腳，腳趾縫里還卡著昨天搶來的官鹽粒?！斑@老哥有點東西啊，
”我嚼著餅子含糊道，“演講比長安的胡旋舞還帶勁，妥妥的流量密碼。
”朱溫摳掉指甲縫里的泥：“要不咱跳槽？王仙芝那伙人最近搶了鄆州糧倉，
聽說分糧食時還給老百姓發(fā)號碼牌，挺正規(guī)的?！蔽姨裘迹骸罢?guī)？
咱們賣私鹽時你砍緝私隊的腦袋可沒手軟?！敝鞙赝蝗贿肿煲恍Γ?/p>
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牙床：“跟著你賣鹽只能賺小錢，跟著他能搶國庫。
再說了——”他湊近我，壓低聲音，“我聽說他那兒有個叫尚讓的謀士，
能把黑鹽包裝成‘養(yǎng)生鹽’賣高價，咱們得去偷師?！蔽绾?，我們在蘆葦蕩里見到王仙芝。
他正蹲在一塊破石碑前寫“起義計劃書”，手里的狼毫筆是用野雞羽毛做的，
上劃出歪歪扭扭的大字：反唐有限公司商業(yè)計劃書愿景：讓天下沒有難買的鹽使命：打土豪，
分田地，人人有飯吃核心團隊：-王仙芝：CEO，曾為私鹽界KOL，
擅長線下宣講-尚讓：CFO，前賬房先生，
精通財務(wù)造假-黃巢：COO（擬聘）：多次科舉落榜，
擅長PPT畫餅-朱溫：保安部總監(jiān)（擬聘）：街頭斗毆冠軍，
持證砍人“歡迎加入創(chuàng)業(yè)團隊！”王仙芝熱情地握住我的手，掌心的老繭蹭得我生疼，
“咱們現(xiàn)在是‘均平社’，講究的是平等，以后別叫我大哥，叫‘王總’就行。
”我掃了眼他補丁摞補丁的衣袍，忍住笑：“王總，咱們的商業(yè)模式是？”“很簡單！
”王仙芝猛地一拍大腿，驚飛了幾只趴在他腿上的蚊子，“先搶官府糧倉，
再把糧食分給百姓，他們就會加入咱們——這叫‘用戶裂變’！
”旁邊的尚讓推了推斷腿的眼鏡，補充道：“我們還發(fā)明了‘均平券’，憑券可以免費領(lǐng)鹽，
相當于現(xiàn)在的‘優(yōu)惠券’，用戶粘性超強?！敝鞙赝蝗徊逶挘骸澳枪蓹?quán)怎么分？
我要當二股東！”王仙芝愣了愣：“咱們是合作社，不分股權(quán)，
年底按工作量分紅——比如你砍一個官兵，算10個工分。
”朱溫皺眉：“那我要是砍了節(jié)度使呢？”“砍節(jié)度使？”尚讓倒吸一口涼氣，
“那得看是幾品官，從三品以上算特級訂單，工分翻倍！”七月初七，七夕夜。
我站在鄆州糧倉外的槐樹上，看著朱溫帶著三十個兄弟翻墻而入。今晚月色極好，
照得糧倉的青瓦像魚鱗般發(fā)亮?！靶袆?！”我打了個手勢，
藏在秸稈堆里的王仙芝突然扯開嗓子：“官兵私吞救災糧啦！鄉(xiāng)親們快來搶??！
”早已埋伏好的百姓們舉著鋤頭沖出來，喊聲震天動地。守門的士兵還沒反應過來，
就被朱溫擰斷了脖子。糧倉大門轟然打開，白花花的粟米傾瀉而出，像一條金色的河流。
“注意形象！”我跳進糧倉，對正在往兜里塞銀子的朱溫大喊，“咱們是義軍，不是土匪！
把糧食分了，銀子充公！”朱溫撇了撇嘴，把剛搶到的金鐲子扔給尚讓：“記賬啊，
這算公司固定資產(chǎn)?！碧炝習r，鄆州百姓扛著糧食滿載而歸，
王仙芝趁機開了場“路演”：“跟著我們干，以后天天有粟米粥喝！想加入的，
現(xiàn)在掃碼——不對，現(xiàn)在登記姓名！”唐軍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安徽。
武寧節(jié)度使曹全晸率軍圍剿，卻發(fā)現(xiàn)我們像水一樣流走了——-白天，
我們混在難民隊伍里啃樹皮，官兵路過時，王仙芝還會上去哭訴：“軍爺，給點吃的吧，
我們都是良民！”-夜里，朱溫帶著敢死隊摸進官兵大營，砍斷馬韁繩，放火燒糧草，
等官兵亂糟糟地起床，我們已經(jīng)在二十里外的山上烤兔子了。“這叫‘敵進我退，
敵駐我擾’，”我在臨時指揮部（破土地廟）里給眾人畫地圖，“咱們沒根據(jù)地，
就得玩游擊戰(zhàn)術(shù)，把唐軍當猴耍?！鄙凶屚蝗慌e手：“那咱們的‘總部’設(shè)哪兒？
”朱溫冷笑：“設(shè)啥總部？咱們是移動辦公，哪兒有糧食哪兒就是辦公室！”八月十五，
我們在長江邊休整。王仙芝搞了場“祭江儀式”，把搶來的官鹽倒進江里，
白花花的鹽粒在月光下像下了場雪?！斑@是干啥？”朱溫嚼著偷來的燒雞，
“不如賣了換酒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叫‘品牌營銷’。你看，
百姓們都在說‘義軍把官鹽倒進江，只為讓窮人吃得起鹽’，這口碑，比貼十張告示都管用。
”果然，三天后，又有三千難民加入我們，其中不乏會水的漁夫和跑船的艄公。
我們用搶來的漕運船組建了“長江艦隊”，朱溫自封“水軍都督”，
沒事就帶著弟兄們在江上比賽劃船，美其名曰“軍事訓練”。十一月，我們翻過梅嶺，
進入嶺南。剛到廣州城外，就看見港口停滿了波斯商船，船頭雕刻著猙獰的海獸，
船帆上繪著星月圖案。“我的娘，”朱溫瞪大眼睛，“這比長安的東市還熱鬧！”確實熱鬧。
街道兩旁全是胡商的店鋪，賣著香料、寶石、象牙，還有金發(fā)碧眼的昆侖奴在門口招攬生意。
一個波斯商人看見我，立刻用半生不熟的漢語喊：“先生，買奴隸嗎？會講阿拉伯語的！
”我趕緊擺手，尚讓卻湊上去：“有沒有會記賬的？我們公司缺財務(wù)。
”王仙芝本想和平“借”點物資，結(jié)果廣州都督蔡襲拒絕談判，
還把我們的使者砍了頭掛在城墻上?！皨尩模o臉不要臉！”朱溫拔出刀，
“老子去把他的頭擰下來當夜壺！”我攔住他：“別急，先搞清楚敵情。
”于是派了幾個會說外語的弟兄混進胡商隊伍，打聽到蔡襲的軍隊大多是北方人，不習水戰(zhàn)，
而且糧草都存在城西的倉庫。凌晨三點，我們發(fā)起總攻。朱溫帶著“陸戰(zhàn)隊”從珠江口登陸，
趁守軍打瞌睡時摸上城墻，砍斷吊橋繩索；我則帶著“陸上縱隊”強攻西門，
王仙芝舉著“均平”大旗在后面喊口號，聲音比波斯人的號角還響。天亮時，
蔡襲死在臥室里，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胡餅。朱溫踢開他的尸體，沖進庫房，
突然發(fā)出一聲怪叫——里面堆滿了成箱的胡椒、乳香，還有一筐筐閃閃發(fā)光的金幣?！袄洗?！
”他抱起一箱金幣，眼睛比波斯寶石還亮，“這比搶十個糧倉都值！”搶完廣州后，
麻煩來了——波斯、大食的商團聯(lián)名向朝廷告狀，說我們屠殺外商、搶劫貨船?！皠e慌，
”我安撫眾人，“咱們來個‘危機公關(guān)’?！庇谑亲屓税褤寔淼呢浳锓忠话脒€給胡商，
還附贈了“安民告示”：-本次行動僅針對腐敗官府，
與合法外商無關(guān)；-被誤搶的貨物已追回，
歡迎外商繼續(xù)來廣州經(jīng)商（我們提供武裝保護）；-即日起，廣州港口關(guān)稅減半，
誠招全球合作伙伴！一個會寫阿拉伯文的弟兄把告示翻譯成波斯語，貼在港口顯眼處。
三天后，竟然有幾個胡商帶著禮物來“感謝”，還送了我們幾箱玻璃器皿和葡萄酒。
王仙芝喝著葡萄酒感慨：“早知道搞跨國貿(mào)易這么賺錢，咱們何必在北方啃窩頭？
”我搖頭：“嶺南雖富，卻不是根基。咱們的‘用戶群體’在中原，得回去搞‘下沉市場’。
”團隊裂痕：理想主義者與實用主義者的碰撞十二月，我們在韶州休整。
王仙芝突然提出“招安計劃”：“朝廷派了監(jiān)軍來談，說只要咱們解散隊伍，
就給我個左神策軍押牙的職位?！薄胺牌?！”我猛地拍桌，震得碗里的菜湯濺出來，
“招安就是陷阱！當年龐勛起義被招安后，弟兄們?nèi)豢沉祟^！
”朱溫卻懶洋洋地插話：“當大官也不錯啊，以后出門有八抬大轎，
晚上有美嬌娘暖床——”“住口！”我轉(zhuǎn)向王仙芝，“王總，咱們起義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讓兄弟們吃飽飯，讓寒門有出路，不是為了當官發(fā)財！”王仙芝沉默片刻，
低頭盯著手里的酒杯：“可是……弟兄們跟著我吃了半年苦，我總得給他們個交代。
”尚讓咳嗽一聲：“要不算了，咱們現(xiàn)在有十幾萬弟兄，朝廷未必敢動咱們……”“未必？
”我冷笑，“你忘了鄆州糧倉的糧食是怎么來的？是老百姓用命換的！如果現(xiàn)在投降，
他們怎么辦？”散會后，朱溫跟著我走到江邊。江風帶著濕氣，吹得人骨頭縫里發(fā)寒。
“你對王仙芝有意見？”他突然問。我望著江心的孤月：“他是個好人，但不是個好領(lǐng)袖。
”朱溫沉默良久，從懷里摸出塊金子，在手里拋著玩：“我跟著你，不是為了什么‘均平’，
是為了活下去。如果王仙芝想招安……”他突然攥緊金子，指節(jié)發(fā)白，“我不介意換個老大。
”我轉(zhuǎn)身看他，他的臉隱在陰影里，只有眼睛亮得可怕，像兩團鬼火。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燭”——這他媽何止是火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