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佛號聲由遠及近,
接著便看見一名枯瘦如柴的老和尚步履蹣跚來到了純陰子與慧通和尚面前?!鞍??
宏遠師叔?”“宏遠大師……你……”慧通和尚驚呆了,純陰子也驚呆了,
眼前的這位宏遠大師,那可是弘福寺乃至整個佛門最為年長的有道高僧啊,
即便是放蕩不羈的純陰子,在他面前也保持著應有敬意。當然,若只是見到宏遠大師,
二人也不會如此震驚。關鍵是他們竟然聽見了宏遠大師開口說話,這是什么情況?
宏遠大師不是專修“閉口禪”的嗎?慧通入寺已逾上百載,
也還是第一次聽見宏遠大師開口說話!整整苦修一百多年的“閉口禪”就這樣破了?
他這是為了什么呀?所謂閉口禪,佛家認為,一切眾生之生死輪回,
皆由于身、口、意三業(yè)所致,若消除此三業(yè),可速得解脫;而這閉口禪,
則是“止語”或“禁語”,即禁止自己說話,目的就是為了減少口業(yè)。
而看宏遠大師腰間懸掛的檀木牌,上面除了篆刻著“禁語”二字,
側面還刻著整整十八道大年輪!整整十八道??!
這就代表宏遠大師已經(jīng)閉口整整一百八十年了!一個人的信念如此,端的讓人心生敬佩,
而這就更讓慧通和純陰子納悶兒了。既然堅持了整整一百八十年,
為何又在今天自破禪功?慧通和尚感覺要出大事兒了!“阿彌陀佛,
純陰子道長宅心仁厚,如此以天下為念,老和尚著實欽佩,
剛剛聽聞道長欲醍醐灌頂以救愛徒,為我正道延續(xù)香火。老衲不才,我有一法可救愛徒!
”整整一百八十年沒有開口,難得宏遠大師還能把話說得如此清晰有條理。
“大師此言當真?”純陰子眼前一亮,此時此刻,他最關心的還是陸飛的生死,
出家人不打誑語,既然宏遠大師都這么說了,那必然是有一定把握的?!白匀划斦?。
”宏遠大師肯定的點了點頭?!澳遣恢髱熡泻无k法?”純陰子也是年逾百歲的老人了,
瞧見宏遠大師如此駑定,還是忍不住跟孩子一般激動起來。
宏遠大師說道:“老衲已經(jīng)六天不曾進食了,每日沐身凈體,以待時日?!薄鞍??
”純陰子愣愣的看著宏遠大師,腦袋一時間沒轉過彎來,心說你六天不吃東西,
每天洗澡,這和救我徒弟又有什么關系?倒是一旁的慧通和尚精神一振,
興奮問道:“師叔可是功行圓滿,即將飛清凈剎土?”“然也!”宏遠大師淡然笑道。
“清凈剎土?大師即將虹化?”一聽“清凈剎土”四字,純陰子不由也反應過來,
一臉驚喜問道。身為“符王”,純陰子當然知道什么是虹化,所謂虹化是指修煉者,
尤其是佛修透過長年累月的修煉,身體中聚集了巨大的能量,當他面對死亡時,
可以用這些能量將肉身轉化成最初組成身體的光質,肉身融化在光里,
然后化作一道彩虹而去,進入佛教所說的清凈剎土!由于所修法門的不同,
修行者的虹化過程也會出現(xiàn)不同的現(xiàn)象?;旧峡煞譃閮煞N:一種是修行人命終前,
要求獨處,死后七天不要動他的遺體。房間中會充滿奇異的彩虹般的光。到第八天,
人們打開房間,只見修行人的遺體已經(jīng)消失,只留下頭發(fā)和指甲。另一種也是要獨處,
也允許親傳的弟子在身邊,修行人如常盤坐,身體自燃,一道彩虹沖天而去。
……“老衲六日前已經(jīng)感應到了我佛召喚,明日正午便是老衲離去之時。
你看……”說完宏遠大師指了指身后,只見只見宏遠大師之前隱居的茅屋方向,
一道彩虹隱隱顯現(xiàn),七種顏色,自西向東,不太明顯,卻也隱隱可見。
“師叔是打算將虹化后殘余的能量悉數(shù)灌輸于道長高徒體內,以解其禍?
”慧通隱隱已經(jīng)猜到了師叔的辦法,這個辦法倒是與醍醐灌頂很有些類似?!翱墒?,
我聽說虹化時,須得全神貫注,任何一絲能量都不得浪費,
大師此舉……”聽慧通這么一說,純陰子卻有些擔憂道,不是擔心陸飛,
而是擔心宏遠大師。他在擔心,宏遠大師會為了救治陸飛而耽誤了自己的虹化?!胺判?,
老衲自有辦法,明日午時過后,你們自來我的居所尋他!”說完這話,
只見宏遠大師輕輕招了招手,那蒲團上的陸飛便徑直飄到了他的手上,
然后便抱著陸飛一瘸一拐的向著茅屋走去……“這……不會出什么事兒吧?
”純陰子還是有些擔心。“放心吧,既然宏遠師叔都這么說了,那就肯定沒事兒!
”慧通卻很駑定的擺了擺手,然后說道:“師叔虹化,這是我弘福寺的一件盛事,
我得下去好好安排安排,你請自便吧!”說完,再不理會純陰子,
神色匆匆的離開了這里?!罢娴臎]事兒么?”純陰子摸了摸鼻子,
望著宏遠大師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在弘福寺的香房內打坐了一晚,
實在不放心的純陰子一大早便找到慧通,詢問宏遠大師虹化一事。
而此時的慧通正為宏遠大師的虹化忙前忙后,壓根兒就沒時間理會純陰子,
只是拍著胸脯向純陰子保證陸飛肯定沒事,之后便領著一幫僧眾繼續(xù)忙前奔走。
純陰子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強忍著心里的擔憂坐在香房中等待。
好不容易熬到午時時分,純陰子忽然聽見一陣陣洪亮禪唱,急忙跑出香房,
無數(shù)的僧侶環(huán)繞在宏遠大師的茅屋附近,嘴里各自低吟著禪唱,所有的禪唱匯聚成一股,
便見無數(shù)的金光佛力徐徐向著宏遠大師所在的茅屋匯聚。
一道七彩斑斕的彩虹宏橫貫東西,蔚為壯觀?!昂缁_始了嗎?
”純陰子心里一緊,趕緊也向著茅屋方向趕去,
只可惜數(shù)不清的僧侶早已填滿了茅屋附近的每一處角落,根本容不得純陰子靠近。
純陰子縱然一身修為驚天,此時也無計可施,這個時候他也斷然不敢流露出半分勁氣,
唯恐驚擾了宏遠大師虹化。高僧虹化,是一件無比神圣的事情,
其地位幾與道家傳說中的羽化飛仙相當,若是不小心驚擾到了,
恐怕整個弘福寺都將成為他的死敵。禪唱聲此起彼伏,越發(fā)急促,初時還如春風拂面,
驟然間便似暴雨一般,噼里啪啦……終于,在禪唱聲抵達某一臨界點時,
無數(shù)的光和力量,透過虛空之上的虹彩,遙遙透射到了茅屋上空。純陰子震撼,
在這一刻,他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像是生怕錯過了一絲一秒……咻!
突然間,無數(shù)的金光化作了光雨,徑直從那茅屋內沖向了天空,
虛空中仿佛一下子洞開了一座門戶,準備接納這片光雨。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發(fā)生了,
先是茅屋猛烈的搖晃了一下,緊接著便見那即將邁入虛空門戶的光雨驟然一停,略作猶豫,
便義無反顧了放棄了門戶,轉而向著茅屋激射而去……“不要??!”慧通和尚驚呼失聲,
接著便是無數(shù)高僧跟著叫喚起來。“??!”“這……”“發(fā)生了什么?
”更多的僧侶則是一臉的迷茫之色,壓根兒就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意味著什么。
“糟糕!果然還是出問題了嗎?”純陰子終于也淡定不了了,急忙推開面前的僧侶,
向著茅屋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