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學(xué)校，剛結(jié)束一場史詩級對決。
手里還殘留著拖把桿冰涼的觸感和某種……不可言說的復(fù)雜氣味。
你問我一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高中生，為什么會抄起沾滿答辯的拖把，
如同戰(zhàn)神附體般沖進(jìn)人群，對著校園惡霸周巖和他那幫走狗一頓“物理超度”？很簡單。
因?yàn)樗麄儎恿宋医?，林暮雨。（一）故事還得從我那「溫柔」過頭的姐姐林暮雨說起。
那天下午，我繞路去器材室找她，剛到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嚵钊俗鲊I的哄笑，
夾雜著熟悉又讓我心驚肉跳的名字：周巖。又是他，我們學(xué)校赫赫有名的惡霸，
仗著他媽是教導(dǎo)處副主任，橫行霸道，看誰不爽就找茬。而我那個只會默默忍受的姐姐，
不幸成了他最新的目標(biāo)。我心里咯噔一下，扒著門縫往里瞧。好家伙，
周巖帶著他那幾個狗腿子，把我姐堵在角落，推推搡搡，嘴里還不干不凈地罵著。
我姐林暮雨，明明比我高半個頭，此刻卻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縮著肩膀，眼圈通紅，
連反駁都不敢。血液噌地一下就沖上了我的頭頂。那一刻，什么理智、什么后果，
全都拋到了九霄云外。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干他丫的！視線掃過墻角，
一個飽經(jīng)滄桑、散發(fā)著復(fù)雜氣味的拖把映入眼簾。旁邊，
還有一桶不知是拖廁所的污水還是什么別的東西混合而成的渾濁液體。電光石火間，
一個大膽的想法成型了。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拖把，
往那桶秘制醬料里狠狠一蘸！「呔！何方妖孽，敢欺負(fù)我峨眉派弟子！」我氣沉丹田，
發(fā)出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拖把被我舞得虎虎生風(fēng)，粘稠的穢物隨著我的動作甩得到處都是。
周巖和他那幾個跟班顯然沒料到會殺出這么個程咬金，更沒料到這程咬金還自帶生化武器，
一時間被糊了一臉一身，紛紛尖叫著后退?！肝夷硕朊颊崎T林小夜！爾等鼠輩，
還不速速退下！」我挺直腰板，拖把拄地，努力模仿著武俠片里絕世高手的氣場。效果拔群。
那幫欺軟怕硬的家伙，看著我這副豁出去的瘋癲模樣，又聞著身上那不可描述的氣味，
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惡心。就在這氣勢如虹的時刻，戲劇性的一幕發(fā)生了。
大概是我動作幅度太大，口袋里一張折疊的紙片悠悠地飄了出來，不偏不倚，
正好落在了周巖腳邊。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周巖下意識地低頭，撿起那張紙，
展開一看。那是一張醫(yī)院的診斷證明，上面重度焦慮伴隨應(yīng)激性精神障礙幾個字眼清晰可見。
那是之前壓力過大時，醫(yī)生給我開的。空氣瞬間凝固。周巖和他那幫小弟臉上的表情，
從驚恐迅速轉(zhuǎn)變?yōu)橐环N混雜著鄙夷和恍然大悟的怪異神色。他們大概是覺得，
終于找到了我發(fā)瘋的合理解釋?！腐偂傋印褂腥诵÷曕止?。周巖臉色鐵青，
眼神復(fù)雜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狼狽的自己和同伴，
大概是覺得跟一個精神病計(jì)較有失身份（或者說害怕我真的徹底失控），最終咬了咬牙，
低吼一聲：「我們走！」一群人屁滾尿流地跑了。我看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
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腿一軟差點(diǎn)跪地上。拖把「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濺起更多污點(diǎn)。
劫后余生的林暮雨撲過來抱住我，帶著哭腔：「小夜，你……你沒事吧？」我拍拍她的背，
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事，掌門在此，誰敢放肆。」心里卻是一片冰涼。
那張?jiān)\斷單，像一根刺，扎得我生疼。（二）本以為這事就算暫時告一段落，沒想到，
校園惡霸打不過，就輪到惡霸他媽出場了。第二天，林暮雨去器材室拿東西，
結(jié)果被反鎖在了里面。我去找她時，只看到緊閉的大門和姐姐在里面焦急的拍門聲。
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去找管理員的時候，我的手機(jī)響了。來電顯示是「周老師」。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的，
不是平時那位在講臺上溫文爾雅的周副主任，而是一個尖利、刻薄、充滿了怨毒的聲音。
「林小夜？你和你那個下賤的姐姐，還真是一路貨色！一個勾引男人，一個就是個瘋子！
以為裝瘋賣傻就能嚇唬誰？我告訴你，敢動我兒子，我讓你們倆在學(xué)校里待不下去！」
各種不堪入耳的詞匯，像淬了毒的針，密集地扎向我。她不僅辱罵我，
還把我姐形容得極其齷齪，甚至把我那張飄落的診斷單當(dāng)成武器，反復(fù)攻擊我精神不正常。
「……你這種有病的人，就該被關(guān)起來！別出來禍害人！還有你姐，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
聽著電話那頭惡毒的詛咒，感受著門內(nèi)姐姐無助的哭泣，
我只覺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從胸腔直沖天靈蓋。欺負(fù)我姐，罵我瘋子，現(xiàn)在還倒打一耙，
把我們鎖起來進(jìn)行人身攻擊？好，很好。老虎不發(fā)威，你當(dāng)我是Hello Kitty？
我掛斷電話，眼神冰冷地看向走廊盡頭的教導(dǎo)處辦公室。周老師，你成功激怒我了。
（三）怒氣值滿格的我，此刻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洪荒之力快要壓制不住了。去辦公室的路，
正常走要穿過大半個走廊。但我等不及了。我目光鎖定走廊邊上那一排排整齊的課桌。
一個大膽的念頭再次冒了出來。下一秒，我后退幾步，猛地助跑，一腳踩上第一張課桌，
借力蹬上第二張，再穩(wěn)穩(wěn)落在第三張……如同武俠片里的俠客施展輕功，
我在課桌上輾轉(zhuǎn)騰挪，身形飄逸靈動。周圍偶然路過的同學(xué)都驚呆了，紛紛駐足，
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表演課桌水上漂。沒幾下，我就以一種非同尋常的方式，
飛檐走壁般地抵達(dá)了教導(dǎo)處辦公室門口。門是虛掩著的。我一腳踹開，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
成功吸引了辦公室內(nèi)所有老師的注意。周老師正坐在她的位置上，
手里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茶杯，臉上還帶著剛才打電話時的余怒和得意。
看到我以這種方式闖進(jìn)來，她嚇得手一抖。我沒給她反應(yīng)的時間，一個箭步?jīng)_到她面前，
雙手抱拳，聲若洪鐘：「大膽妖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囚我?guī)熋?，辱我峨眉清譽(yù)！
看招！」說著，我模仿著電視里看到的招式，什么白鶴亮翅、餓虎撲食，
配合著嘴里即興編造的武俠臺詞：「吃我一記峨眉刺！」「接我一招金頂綿掌！」
我根本不會武功，純粹是瞎比劃，但勝在氣勢洶洶，眼神凌厲，
再加上剛剛飛檐走壁闖入的震撼效果，做賊心虛的周老師徹底慌了神。她尖叫一聲，
手里的滾燙茶杯失手打翻，嘩啦一聲，熱茶全潑在了她的辦公桌和文件上，
甚至濺到了她昂貴的裙子上。周老師狼狽地跳起來，一邊試圖撲滅文件上的水漬，
一邊指著我，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你……你……反了你了！瘋子！我要叫保安！」
其他老師也被這突發(fā)狀況驚得不知所措。我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把我姐放出來?！?/p>
也許是我此刻的眼神太過駭人，也許是她自己也知道理虧，周老師最終沒敢再叫囂，
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遞給旁邊一個嚇傻了的年輕老師，示意他去開門。
我這才收斂起掌門的氣勢，轉(zhuǎn)身，
留給辦公室一地雞毛和目瞪口呆的眾人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四）放學(xué)路上，
教訓(xùn)了周老師一頓的我，心情稍稍平復(fù)了些，但一想到姐姐受的委屈和那張?jiān)\斷單，
心里還是堵得慌。正當(dāng)我低頭踢著石子兒，思考人生為何如此艱難時，
一陣喧嘩聲吸引了我的注意。不遠(yuǎn)處的巷口，三個穿著流里流氣的小混混，
正圍著一個衣衫襤褸、佝僂著背的拾荒老人，搶奪他手里那個裝滿了廢品的破麻袋。
老人死死護(hù)著麻袋，那是他賴以生存的家當(dāng)，嘴里發(fā)出哀求的聲音，
但那幾個混混根本不理會，推搡著，眼看就要把麻袋搶走了。光天化日之下，
欺負(fù)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俠義心腸又開始熊熊燃燒了。
左右看了看，沒有趁手的拖把，也沒有臟水桶。但路邊垃圾桶旁，
正好躺著一個被踩扁的易拉罐。有了！我迅速撿起那個易拉罐，掂量了一下，雖然輕飄飄的，
但總比沒有強(qiáng)。
瞄準(zhǔn)那個拽著麻袋、背對著我的為首混混的后頸窩：那里據(jù)說是人體的薄弱環(huán)節(jié)之一。屏息，
凝神，手腕發(fā)力！「嗖：」易拉罐在空中劃過一道并不怎么優(yōu)美的弧線，精準(zhǔn)地砸中了目標(biāo)。
「嗷！」那混混吃痛，怪叫一聲，下意識地松開了手，捂住后頸。
其他兩個混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暗器嚇了一跳，回頭看向我。我雙手叉腰，
再次擺出峨眉掌門的架勢，厲聲喝道：「呔！何方鼠輩，竟敢在此作惡！還不快滾！」
也許是被我白天的「瘋名」和此刻的氣勢所懾，那三個混混罵罵咧咧了幾句，
最終還是悻悻地跑掉了。危機(jī)解除。我松了口氣，走上前去，想扶起那位受驚的老人。
（五）老人驚魂未定地抬起頭，露出一張布滿皺紋、但眼神異常清亮的臉。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尤其在我剛才扔易拉罐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下，他突然噗通一聲，朝著我跪了下來！「老朽齊三，參見掌門！」
老人聲音激動，甚至帶著一絲顫抖?！赶氩坏接猩辏鼓艿靡娬崎T出手！掌門風(fēng)采，
更勝往昔！老朽恭迎掌門出山！」我：「？？？」不是，大爺，你哪位？劇本拿錯了吧？
我當(dāng)時整個人都懵了，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表情大概就是地鐵老人看手機(jī).jpg。
「大爺，您快起來，我不是什么掌門……」我試圖解釋。但他根本不聽，一臉篤定，
眼神狂熱地看著我：「掌門不必諱言！您剛才那手『彈指神通』（他指了指地上的易拉罐），
分明是我派失傳已久的絕學(xué)！老朽追隨掌門多年，絕不會認(rèn)錯！」我：「……」彈指神通？
用易拉罐？大爺您武俠小說看多了吧！我好說歹說，連拉帶拽，
總算把這位自稱齊三的大爺從地上弄了起來。但他顯然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我的掌門身份，
說什么都要追隨左右，鞍前馬后。我看著他那破舊的棉襖，花白的頭發(fā)，
還有那股子認(rèn)死理的勁兒，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唉，算了，看他孤苦伶仃的，
跟著就跟著吧，反正我看起來也挺需要一個護(hù)法的。于是，從那天起，
我的身后就多了個寸步不離的跟班：齊三爺。一個堅(jiān)信我是峨眉掌門，
并且時刻準(zhǔn)備著為我拋頭顱灑熱血（雖然我并不需要）的奇怪老頭。
（六）校園生活并沒有因?yàn)橹軒r團(tuán)伙的暫時退卻和周老師的吃癟而恢復(fù)平靜。相反，
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正在醞釀。周老師顯然咽不下那口氣。她不敢在明面上對我怎么樣，
畢竟我那精神病的標(biāo)簽和飛檐走壁踹門的彪悍事跡已經(jīng)在小范圍內(nèi)傳開，她也怕我再發(fā)瘋。
于是，她選擇了更陰險、更惡毒的方式：網(wǎng)絡(luò)。很快啊，
一段經(jīng)過精心剪輯的視頻開始在校園貼吧和本地的一些社交媒體群里瘋傳。視頻的主角是我。
內(nèi)容是我怒氣沖沖踹開教導(dǎo)處辦公室門的那一幕。但周老師顯然是個高手。
她刪掉了前因后果，掐頭去尾，只保留了我最兇狠、最失控的片段。不僅如此，
她還配上了驚悚詭異的背景音樂，以及各種放大、慢放、特寫鏡頭，
把我塑造成一個充滿暴力傾向、隨時可能傷人的危險分子。
視頻的標(biāo)題更是聳人聽聞：【獨(dú)家曝光！XX中學(xué)驚現(xiàn)暴力精神病患，
飛踹辦公室門威脅老師！】底下迅速蓋起了高樓。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被煽動起來的家長、甚至一些本來就看我不順眼的學(xué)生，紛紛下場。
「臥槽！這女生是瘋了吧？太嚇人了！」「精神病就不該來上學(xué)！趕緊送去醫(yī)院??！」
「心疼周老師，遇到這種學(xué)生真是倒了八輩子霉！」「聽說她之前還用拖把打人，
這種人留在學(xué)校就是個定時炸彈！」「#精神病患校園暴力# 話題必須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