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大約兩刻鐘的時間就到了府門前。
此刻,雪勢小了下來,空中只飄飄揚揚幾片雪花。
七喜拉住韁繩,停好車。
蕭景琰掀開車簾。
跳下馬車。
蘇玉瑤在馬車上長舒一口氣:總算到了。
馬車內(nèi)雖寬敞,可里面壓抑逼仄的氣氛讓她感覺自己都快窒息了。
就憋悶的難受。
她掀開簾子,七喜已經(jīng)將腳凳放下。
她剛一踩上去,就感覺腳腕處抽了抽。
踉蹌一下,想扶住一旁的雪梨,還沒伸出手,一個大掌就穩(wěn)穩(wěn)的抓住她的腰身,將她攬入懷中。
蘇玉瑤腦子有一瞬間的蒙圈。
緊接著,是一股清淺的檀香味鉆入她的鼻孔。
她下意識抬頭。
恰好跟蕭景琰低垂下來的目光相碰撞。
一個惶恐不已,一個平靜如常。
“謝王爺?!?/p>
蘇玉瑤頭往后仰了一點,身子也往后挺了一些,想跟他保持距離。
“沒事吧?”蕭景琰問道。
蘇玉瑤覺得很奇怪。
為什么他每次都能這么及時的出手?
她睫毛輕顫,搖頭。
“沒事?!?/p>
說話間,她用力從他懷中扯開。
蕭景琰感受到她的力度。
大掌也慢慢從她腰肢上離開。
蘇玉瑤福了身,剛要離開。
抬腳邁出一步的時候,腳踝處筋脈拉扯的劇痛再次傳來,她眉心一皺,腳下一軟,就要跌倒。
蕭景琰立刻伸出手,扶住她。
那若柳纖腰再次握在掌心,他下顎繃緊,感覺喉間仿佛塞上異物,憋悶的慌。
“是不是扭傷了?”
蘇玉瑤疼的額頭已經(jīng)冒出細(xì)密的汗珠,倒吸一口涼氣,“好像是?!?/p>
雪梨站在旁邊,被眼前的景象驚愕了好一會兒。
回過神來,連忙上前要扶住自家姑娘。
手剛伸出來,還沒碰到胳膊,就看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將自家姑娘打橫抱了起來。
霎時,雪梨的眼睛瞪的像銅鈴那么大。
被男子這樣抱著,姑娘還怎么嫁人?。?/p>
此刻,橫在蕭景琰掌心的蘇玉瑤同樣驚訝的不行。
她感覺渾身不自在,整個身子都處于極度的緊繃狀態(tài)下。
“王......王爺......我可以自己走......”
“自己走?芙蓉苑距離門口不近,你的腳踝扭傷了,要是繼續(xù)走路恐怕會傷到骨頭,本王正好回青竹苑,順道送你回去罷了?!?/p>
他抱著她回芙蓉苑?
本就男女授受不親,況且她也不想跟蕭景琰接觸過多,還想要拒絕。
可不等她開口,禁錮在她腰身上的力道又多了幾分。
對上他清冽霸道的目光,蘇玉瑤欲言又止。
看到她不再推辭,他才抽空吩咐身后的八喜:
“趕緊去請府醫(yī)!”
接著,蕭景琰抱著蘇玉瑤進了大門,來到外院。
撞上了盛裝打扮,正要外出的蕭暮雨。
“哥哥,您這是?”
看到蕭景琰那么親密的抱著蘇玉瑤。
蕭暮雨瞳孔瞪大,里面寫滿了驚愕,仿佛遭了雷劈一樣。
蕭景琰掃了她一眼。
腳步不作停留。
繼續(xù)往前走。
“哥哥!”蕭暮雨追了上來,氣急敗壞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像潑婦。
她攔在蕭景琰身前,憤怒的指著他懷中的蘇玉瑤,“你怎么能抱她?”
她的哥哥,從來沒有這么關(guān)心過她呢!
憑什么?
憑什么這民女一來,就得到了她不曾得到過的東西?
蕭景琰目光如火炬般掃了她一眼,從她身旁一閃而過。
或許是身處高位的氣勢,蕭暮雨從小就有些害怕蕭景琰。
僅僅這個眼神,就讓她心生畏懼。
她錯愕的站在一旁,狠狠的跺了跺腳。
七喜經(jīng)過的時候,在她身旁稍作停留:“二小姐,玉瑤姑娘是王爺?shù)牧x妹,剛才下馬車的時候崴腳了?!?/p>
言下之意是安慰蕭暮雨。
王爺這么對蘇玉瑤完全是出于哥哥對妹妹的關(guān)心。
蕭暮雨聽了以后更加氣憤。
她臉龐扭曲,恨恨地抱怨道:“義妹?我還是他親妹妹呢!”
......
一路上,雪梨跟七喜都小跑著才能跟上蕭景琰的腳步。
好不容易到了芙蓉苑。
蕭景琰直接把蘇玉瑤抱到了內(nèi)室。
把人輕輕放在榻上。
蘇玉瑤雙腳垂在榻沿。
蕭景琰低垂著眸子注視著她的腳踝。
彎下腰,想給她把鞋子脫掉,檢查一下傷勢。
指尖還未觸及到她的鞋子,蘇玉瑤就驚慌失措的把腳挪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
掀起眼皮看她。
蘇玉瑤貝齒緊咬下唇。
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在眼底打下一大片陰影。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
蕭景琰收回手。
默默起身。
吩咐雪梨悉心照顧,他便離開芙蓉苑。
蕭府一共有兩位府醫(yī),輪流當(dāng)差。
來芙蓉苑的這位府醫(yī)姓柳,名春江,因他醫(yī)術(shù)高超,治好過不少的疑難雜癥,府里的人都管他叫柳神醫(yī)。
他檢查過后,對蘇玉瑤道:
“沒什么大礙,就是筋脈拉傷,按時涂抹藥膏,再休息個一兩日就能大好。”
話畢,他從醫(yī)療箱里拿出一瓶藥膏,交給雪梨,告知她如何涂抹以及用量。
蘇玉瑤沒聽清楚柳神醫(yī)的話,此刻她還沉浸在剛才的緊張恐懼之中。
另一邊。
蕭暮雨氣憤的咬牙切齒。
就連出門去玩都沒了心情,直接朝李氏的金玉苑跑來。
將剛才看到的悉數(shù)告訴了李氏。
“母親,我看哥哥把那女人接進府里,明明就是接了個狐貍精進來,您看她剛來就把哥哥迷惑住了。”
李氏手中端著茶盞的朝桌上重重一放。
“一派胡言!”
李氏難得的生了氣。
“你哥哥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那么多端莊賢淑,溫柔善良的世家女子他都看不上眼,怎么能看上從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
“母親!那是我親眼所見!哥哥平日里對我都愛答不理的,卻抱著那女人,你說要不是被她勾引了,哥哥怎么可能抱她!”
李氏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內(nèi)心的煩煩躁,說道:
“以后休要胡說八道了。
你哥哥是玉瑤的義兄,是我親自為他們確定的關(guān)系,兄長照顧妹妹,那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他們之間除了兄妹關(guān)系不可能再有其他。”
蕭暮雨還想說什么,被李氏攔下了。
李氏揮了揮手。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p>
蕭暮雨走后,王嬤嬤重新沏了一盞茶遞過來。
“夫人不必?fù)?dān)心,蘇姑娘雖然長得嬌俏可人,王爺也是不會看上的,王爺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想來是看她孤苦無依,對她上了點心罷了。”
話雖這么說,李氏心中還是隱隱擔(dān)憂。
他的兒子是什么脾性她怎會不知。
對待兩個親妹妹都沒有這么上心過,不過是救命恩人的妹妹,把她接到府里,給她個義妹的名頭已經(jīng)是天恩了。
就算腳扭傷了,還需他親自抱人回去?
府里丫鬟家丁那都是擺設(shè)嗎?
“吩咐下去,賞梅宴趕緊準(zhǔn)備著吧,雪一停就舉辦,務(wù)必給琰兒找出個稱心如意的枕邊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