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色的絲襪裹著依舊筆直的小腿,驚得攤主剁骨刀都停了:“瞧瞧這肌肉線條,當年你教我繃腳尖時說,骨頭斷了氣不能斷!”
我盯著她腳上的那雙酒紅細高跟,忽然想起被我藏在儲物間的舞鞋。
上周打掃衛(wèi)生時發(fā)現(xiàn)鞋頭已經(jīng)發(fā)霉,我用牙刷蘸洗潔精擦了一夜,周建國卻罵我浪費水電。
“下周一面試,在解放路的文化館?!?/p>
陳美云拍了拍我的肩膀。
到了家門口,鑰匙剛插進鎖眼,門就被拽開了。
周建國堵在玄關(guān),酒氣噴在我的臉上:“舍得回來了?跟野男人逛菜市場很痛快吧?”
我下意識地捂住裝名片的褲兜。
可這個動作一下子就激怒了他。
他掐著我的脖子按在墻上,我的頭被撞得哐當響:“藏了什么?錢?情書?”
我還沒等開口說話,他就已經(jīng)摸到了那張硬紙片。
“老年藝術(shù)團?”
他瞇著眼湊到窗前,名片在陽光下泛著光,“林秀芬,你還真把自己家當盤菜???”
我撲過去搶,卻被他揪住頭發(fā)往鐵門上撞。
我的額角磕在掛歷釘上,溫熱的血順著臉頰滑進了衣領(lǐng)。
“想去丟人現(xiàn)眼?”
周建國把名片撕成了兩半,“除非我死了!”
我跪在地上撿名片的碎片時,聽見了他在里屋打電話:“王主任,我老婆腦子有病......對對,老年癡呆......千萬不能收她!”
深夜,儲物間的樟木箱在月光下泛潮。
我摸出了文工團解散時藏的舞鞋。
客廳傳來啤酒罐捏扁的聲響,周建國醉醺醺的咒罵混著《新聞聯(lián)播》的片尾曲:就你還想跳舞......
我反鎖廁所打開抖音直播。
當《紅色娘子軍》的旋律響起,腳尖的記憶比大腦更先蘇醒。
繃直的腳背頂開塑料涼鞋,洗手臺邊緣的瓷磚硌著尾椎,我卻跳得比年輕時更輕盈。
家人們,這叫倒踢紫金冠......
我喘著氣對鏡頭笑,突然瞥見直播間涌入的ID全是親戚。
侄子發(fā)來彈幕:【大姨夫說你中邪了】,緊接著弟妹連刷三個偷笑的表情。
收拾好情緒后,我繼續(xù)直播。
“下面這一首跳的是《瀏陽河》......”